我坐在开满鲜花的地方,听着山林里面鸟儿的欢唱,然后我跑去山林的最深处,看着皎洁月光洒在溪水上面,那是珍珠一样的珠光宝色,我忽然之间想起一件事情。
是不是,有过那样的一天,绿葵坐在鬼界最美丽的冥河边上,那时候,鬼界的天空一片漆黑,小小的绿葵在花树上面睡着了,一身蓝衣的小小少女,抱过她的身体,吻过她的额头,无尽的温暖犹如潮水。
可是,仅仅只是想想罢了,因为,当年,我终于下定决心,跑去寻找那个蓝衣女子的时候,她抱着的那个人,不是一身绿衣,而是一身绯色,那一刻,我心中无数的幻梦破灭,我知道,一切迷惘皆过往,爱而不得是我最殇,也是最不舍,但是终究有一些事情,要随着渐渐流逝渐渐过去的韶华时光,在我的容颜苍老的同时一起苍老下去,地老天荒。
所以,我渐渐学会了,这样子随遇而安。
我一直这样子过着平平静静的生活,不去想,谁会到来,谁会离开,我将来是不是会遇见什么样子的事情,然后,我遇见了,我一生之中,永生永世都难以忘怀的男子。
他说,他叫桃夭,桃之夭夭的桃夭,我叫灼华,灼灼其华的灼华。
我不知道桃夭是怎样来到归墟的,我只记得,当我在开满葵花的花海里面长袖起舞的时候,日光那样柔和,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就那样子安静的从天而降,倒在了我的怀里,禁闭的双眼,竟然带着浓重的青黑色。
或者,桃夭,过得并不那样幸福。我暗暗的想。
我抱着男子回了家,归墟的傍晚竟然下起来细密的雨水,我看着窗外面盛开的风信子,还有已经爬上屋顶的葡萄架,床榻上面的男子竟然褪去了倒在我怀里的虚弱苍白,薄薄的唇角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他沉浸在一个美丽的梦里面,没能醒过来。
他眉宇间已然染上了不属于仙人的戾气,曾经妖娆风华,意气风发的岁月似乎已经渐渐远去,留下所有世事沧桑带给他的痕迹。
我将男子额头上面的热毛巾换下来,看着眼前棱角分明的脸,细细的为他盖好棉被,打,着油纸伞,漫步走进细细的雨水里面,站在开满风信子的田野里,我伸出手,接住这个世界的雨滴,才发现,其实,归墟与凡世并没有太多的不同,只不过名字不一样罢了。
这是我看到过的,归墟的第一场雨,我遇见了桃夭,在我死去的多年之后。
桃夭是在三年之后,一个明媚的清晨醒过来的,那时候,我将迎春花种在了窗前的土地里面,小小的嫩黄的花朵在一瞬间便已经清香我的屋子,我知道我一定是成为了一个很好的花匠,只有这样的花匠才会让花朵一瞬间盛放。
然后在微笑抬眸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站在窗户边上面,静静的看着我的桃夭,他还是那一身永不退色的红衣,薄薄的唇角泛着淡淡的笑意,褪去了眉宇间的黑气,竟然带着淡淡的圣洁,那是仙人所特有气质,即便桃夭已经算是谪仙了。
“绿葵,是你吗?”男子张嘴的一句话,竟然带着深深的质疑。
“你不记得我了?”我忘记了遗忘之城的特性,还以为他还记得我。
“不,我怎么可能忘记你。”男子深深的看着我,笑得有些欣喜若狂,“为了你我什么都做了,我怎么可以忘记你。”
“你做了什么?”我轻轻的凝视着他。
“我杀死了云珂,我遁入了魔道,上天终究是怜我的,竟然让我找到了你。”
“为什么杀死云珂?”我涩了嗓音,云珂是那样子的爱他啊,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
“她死了，我最爱的你。”他眉目如画，浅笑深情。
“我不爱你。”我说得格外理智,我知道这一世的我,从未爱过的,便是桃夭。
“你在说谎,你说过的,你最爱的人就是我了,你怎么可以不爱我了?”他有些惊慌失措，神色间染上了些许疯狂。
“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只是你第一次遇见的灼华,你爱的甚至连锦葵都不是,更谈不上是现在的我,你只是爱着曾经美好的过去,而忘记了,你真正爱着的是谁。”
我温柔的凝视着桃夭,我知道,桃夭一定是可以回去的,就算他是回不去了,那么云珂也一定早就在归墟的某一个地方,傻傻的等着他,我又有什么权利与资格留下他呢?
我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我只在乎自己,所以,在我看来,就算我已经历经了这样多的事情,在我的心理,桃夭是只属于云珂的,只属于那个傻傻的姑娘,没有任何悬疑。
“不要否认。”桃夭并没有如我预料之中的愤怒,很淡定,他对我说:“绿葵,我很清楚,我爱的人究竟是谁,那个人不是云珂,既然你是灼华的转世,那,只要我能找得到你,我就只喜欢你。”
那声音里面,是说不出的坚定与决绝,听的我背脊发寒,难以缓过来。
桃夭这是魔障了,从他来到归墟的那一刻起,他早就不是什么圣洁高傲的仙人了,他只是一个魔,一个为了心中所想,遁入魔道的魔鬼。
“我不爱你,你便是永远都不幸福的。”我撑着伞,快速的离开,虚弱的男子一定是追不上我的,我现在还有机会去往我想要到达的任何地方。
“不要试图逃脱,绿葵,这一世你注定是属于我的。”桃夭在我身后轻声笑了,没有丝丝对我离开这件事情的慌张,好像不管我在哪里,他都可以找到我一般。
“绿葵,你逃不掉的。”男子看着我离开,妖娆的眉眼在雨水的帷幕里面,显得有些荒凉,我对自己说,我说绿葵,你只愿一世安稳便好。
那些过往的情情爱爱就让他随风散去,永不回头。
我离开了遗忘之城,去了别的城市,我渐渐的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越来越难安全,更难找到所谓的安宁,因为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会遇见那些曾经遇见过的人,不管是落无还是景如画,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但我在他的身边看到了香茹,我觉得一切都美好了,但是我更清楚,我不能停留,一刻也不可以,我不停的流浪,只有不停的走,不让我最在意的那一件事情发生就好,因为,我愿意逃亡,在我所有的有限岁月里面,得一安稳之处,给自己安宁。
我不愿意去思考,我在下一秒是会遇见谁,我还可不可以,这样洒脱。
可是上天就是这样让人难堪,你最怕遇见谁,他就会让你遇见谁,让你难堪,让你痛苦,让你无助,甚至难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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