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辑的要求下，詹姆斯对虚拟世界的接入舱室进行了优化和改进，大大简化了流程，只要把意识清醒的人类放进去，机器就会自动进行意识编码。、
同时詹姆斯也给它取了个颇为有趣的名字：虚拟仓，听起来像是科幻电影中的道具。
但这一过程需要时间，大概在十分钟左右。
罗辑掐着时间，然后自己也躺了进去。
这么麻烦是因为解析意识需要用到超算几乎所有的算力，他的意识再进去只会徒增负担。好在这台超算经过了改造，加强了散热和冗余系统，能保证两人在二维的虚拟世界中待上两个小时。
十五分钟，罗辑特意放宽了五分钟，然后意识一片空白，再次回到了这个“潦草”的世界。
眼前刚刚出现视野，罗辑就发现了异常，与上次相比，世界中的景物明显精细了一些，虽然依旧是二维的，而且自己的火柴人形象一点儿也没改变。
看来即使是几天的时间这项技术也开始有了显着变化，这是个好消息。
罗辑没忘记生物量子计算机，不过得到的却是詹姆斯五十年内成功的保证，虽然这听起来并不靠谱。
毕竟按詹姆斯所说，这几年生物计算机几乎毫无进展，五十年大概是寄托于时间带来奇迹吧。
“罗辑，罗辑！”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罗辑循着声音方向跑过去，眼前的画面中出现了黑色的一团，随着奔跑不断变大，最后变成一个手舞足蹈的人。
这片虚拟世界的3D交互极为粗劣，感觉就像是半个世纪前蹩脚的体感游戏，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是实际身体大概已经晕3D了，但这却几乎掏空了计算机。
亨利用力挥动着他火柴人的手，脸上的五官皱成一团，看上去有些怪异，但他的心情无疑是非常激动的，这可以从他不安分的四肢上看出来。
“伟大的詹姆斯，罗辑，我很久没有体验过如此轻盈的感觉了！”
“哈哈，亨利，理论上讲你的四肢并不能感受加速度，这片世界也没法模拟出重力，轻盈知识你的错觉。”
“不，这很好，我感觉我像一只羽毛一样轻，这真的很好。你知道吗，自从七十岁以后，我的身上就好像穿了一身中世纪骑士的重甲，每一次移动都慢吞吞的，你不会想体会那种感觉的。”
亨利伸手想要给罗辑个拥抱，但却发现两根线条活动的范围不够大，只能尴尬地卡在胸前。
这种感觉很奇妙，虽然无法移动，但却没有任何的触觉，身体处于一种若即脱离的状态，眼前的一切既真实又虚幻。
“我们是在用思维交流，现实中的我们不会说话，对吗？”
“是的，大脑中连接声带的神经被隔断了，这些信号被解析，然后在这里放出来，我们的一切都是完全保密的，不会有第三者在这里。”
“那这里确实是个秘密谈话的好地方。”亨利感觉眼前的草地已经到了半腰，伸手一摸却扑了个空，但他认为这很有趣，同时还不断挤眉弄眼，想象着自己如同中学生简笔漫画上的角色，做出一个个表情。
“当然，除去志愿者，您是第三个使用虚拟舱的人。”
“那可真是幸运。当我得知智子降临，一个小到只有质子大小的监听器时刻监控着人类时，曾一度以为人类的计谋优势快被抹平。
但现在，仅仅半个世纪，我们打破了高等文明设下的壁垒，重新拥有了秘密。这机器PDC是不是还不知道？要不然他们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这里面。”
虽然从醒来到被送到星环城只有一天间隔，但亨利的助手还是给他说了不少这几十年的事，也深刻理解虚拟舱的意义。
某种程度上，面壁者存在的理由似乎也被大大削弱了，比起几个人独断专行，或许PDC更喜欢一群人在一起扯皮，为了一点点利益磨掉大半时间。
“不，PDC知道这个。”
罗辑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两只“眼睛”变成了圆形。
“但他们也没办法用，一台消耗全球半导体产业半年产能制造出的仿大脑超级计算机也仅能提供两个小时的私密时间，并且需要消耗巨量电力。
如果PDC打算用这东西来开例会，那仅仅是电费一年的开支就比得上一艘主力舰，或许还有余。”
亨利长长的“哦”了一声，钱么，任何联合形式的机构都对此极为敏感，何况是这么多钱，还需要大量的芯片资源，这会对其他工业造成不利影响。
“那看来我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准确的说还有一小时二十五分钟。”罗辑看了一眼视野中右上角的一行小字，那里是简易面板，管理员专属。
“好吧，看来这个我们可以稍后讨论这个问题，现在，请提出你的问题吧，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我所想到的答案。”
罗辑看着眼前的火柴人表情变得严肃，眼睛和手也不再好奇地探索周围的一切，整个人站在那里就营造出一种庄重的气氛，接近八十年的政治生涯让他有一股别样的气质，即使脱离肉体也同样能感受到。
眼前的人物突然变得恍惚，在罗辑的视野中，仿佛看见了一个睿智的老政治之家坐在实木桌子后面，双手交叉，淡淡注视着来者。
罗辑也不禁被这一感觉感染到，不存在的腰下意识挺直了些，原本杂乱的心里沉静下来，如果是在现实中，那他一定会长呼一口气。
“亨利先生，在我问出我的问题之前，我得先告诉您一个宇宙社会学公理。”
宇宙社会学公理？亨利一下子来了兴趣，能被冠以公理，那一定是了不起的发现，截止他冬眠之前，人类世界应该还没出现。
“那你可得说的浅显一些，我可不是社会学家，哦，你是社会学的老师？那你应该有能力教好我这个学生。”
听亨利说去老师，罗辑也突然有些感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真的成为了罗辑，成为三体世界的一部分。
“首先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所认为的宇宙中，各个文明中应该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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