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食者鄙。”
当罗辑以冷漠的目光看着一个又一个人走上台，诉说着那些凄惨的经历时，心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所有的事都是真实的，甚至还为了需要美化了一小部分，但罗辑虽然心里同样愤怒和同情，但面色却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这不是因为太过生气而沉默，仅仅好似没有感情一般。
冰冷的眼神下，担忧地站在他身旁的亨利也不禁感受到了压力，稍稍后退了些。
一直到他提醒罗辑“表演”进行的差不多，那些受害者亲友拍了照准备下台时，罗辑才慢慢回过神。
他没有立刻上台，而是转头看向后台的一个角落，雷斯特正低着头坐在那里。
看了好几秒钟，罗辑才收回视线，慢慢再次走上台。
与最开始不同，他明显感受到了空气中蕴含的愤怒和悲伤。
在陆陆续续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中，有悲痛、愤怒、迷茫、也有同样的淡漠。
但就是在这错综复杂中的视线里，罗辑真切的感受到了世界的真实性，仿佛有了新的认识一般。
他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站着，一动不动地看向前方。
越来越多的人从情绪中醒来，目光不断向他汇集，然后同样保持着姿势不动。
等待，同样是等待，又是一个三分钟过去后，罗辑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台下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们要正义！”
这一雄厚而竭尽全力的声音让大多数人为之一振，人群突然开始有了动作，就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起了连锁反应一般。
在那个声音的周围，紧跟着想起了零零散散的声音。
“为我们的同胞复仇！”
“立即平叛火星！”
“公审叛徒！”
“PDC要为此负责！”
这几个声音只喊了一遍就听了下去，然后像是等待着什么。
被周围目光聚集的叶戈尔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旁人手里接过一块牌子。
他在一片的寂静声中，在罗辑的注视中，毫不畏惧地大步向前走去，直到罗辑前面，在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下。
旁边的人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向四周退散，让出一片圆形的空地。
小个子的叶戈尔还是没有丝毫惊慌的模样，他的眼神一直看着罗辑，然后在无数双目光、在正对的摄像头下举起了那块标牌。
那上面印的是一个模糊的青年形象，人像头部有个潦草而醒目的红叉，在右臂处有个明显的标识，这是生物测试志愿者的标志。
他对着罗辑，对着镜头用严肃的声音大喊道：
“我们要——正义！”
坚定的说完这句话，他保持着高举标牌的姿势，缓缓转过身面向人群，扬起头扫视着所有的人。
他的眼睛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每一个被他眼神所注视的人都能感受到被灼伤的感觉，这种刺痛似乎唤醒了什么。
当叶戈尔收回目光再次转身，继续看向依旧看不出脸色的罗辑时，他的背后想起了数道高呼的声音：
“我们要正义！”
罗辑看着刚才跟着呼喊的几个青年高举着右臂，快速穿过人群走过来，直到叶戈尔的旁边停下。
这不在计划范围内，按照原定的计划，罗辑应该立即开展动人的演讲，然后被激发的人群就会顺着安排挥舞准备好的标牌和旗帜，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完美。
但罗辑却在最开始沉默了，他不是忘词，而是想知道下面的人群中是否还有真正热血的人。
叶戈尔站出来了，然后他身边的几个人也站出来了。
在叶戈尔的呼求下，在他的干预下，又有人站出来了。
这一切跟原本的安排完全不符，许多人生怕违背罗辑的意志，更或者害怕拿不到钱，虽然同样想站出来但却没有下定决心。
在这奇异的场面里，罗辑始终一言不发，叶戈尔也保持着姿势不动，但不断有人高举手臂走上前，然后在叶戈尔身后围成一圈。
当差不多五分钟过去时，叶戈尔的身后已经有了一百一十七人，这是罗辑一个个数出来的。
他们都学者叶戈尔用眼睛看向罗辑，用眼神来表达着他们的信息。
罗辑看到了热血，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晦涩不明的情绪。
现在站在下面的，有的人是因为热血上头，有的人是因为自认猜到罗辑意思的投机客，又或者两者都有。但无论哪种，他们的勇气和胆识都是罗辑需要的。
眼看没有人继续上前，甚至这一百多人中已经有人开始躲闪，罗辑终于开口了。
他扫视了了一周，然后才慢慢说道：
“你们想要什么。”
这句话终于彻底解开了众人揣测不安的答案，很多人开始懊悔，也有人悄悄松了口气。
但现在，有指引的人群有了底气，敢发出自己的声音。
“正义！”
“正义！”
“正义！”
被压抑许久的呼喊声排山倒海般扑过来，混杂着各种情绪的声音野蛮地冲击着所有人的耳朵。
音浪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同样让其后的PDC代表们感受到了这其中的力量。
一直不安的刘易斯冷静了下来，他知道，罗辑的最后一击，也是真实目的终于要来了。
在后台的雷斯特也悄悄掀开了幕布的一角，透过狭窄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人群，他此刻紧张的全身直冒冷汗，动作也僵硬无比，像是等待判决结果的囚犯。
整齐的呼喊声还在继续，并且随着一遍遍的重复更加强烈。
人群中举起了各种的气质和标牌，上面是各种讽刺的言语或者涂鸦，也有直白的宣言。
晃动的各色旗帜和狂躁的人群终于将氛围推向了一个高峰，即使是隔着屏幕的人们也能清晰感受到其中的激动。
罗辑抬起双手示意安静，在这个手势保持了十多秒后，人群终于安静下来。
他用最严肃的声音，沉稳有力地开口。
“正义，这是我们的目的，也是我和你们站在这里的原因。
现在，我们就在PDC所处的地方，为逝去的受害者以及受到迫害的我们索取正义，并且惩处任何背叛民众以及出卖人类利益的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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