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零号机器人歪了歪头，说：“我回答这个问题，你会对我感兴趣吗？”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帝京。
宁渺坐在秘才组办事处里的一间空办公室里，不仅戴上了耳麦，还将手表终端取下来摆在面前，将手表的摄像头对准自己。
耳麦可以同步传达她的话。
而摄像头可以自动捕捉她的面部表情和头部动作。
至于机器人的四肢动作，宁渺直接在手表键盘上手动操作。
通过这些方式，宁渺就可以远程控制零号机器人，如同亲临。
对付普通人么，启用零号系统的AI程序就足够应付了，就像上次派零号去赤焰城的基地一样，零号模拟她的说话语气，神态动作，按照一开始就设置好的流程，给她办事。
但是面对应如梦，宁渺不会用AI程序。
AI再智能，现在阶段也只是弱人工智能水平，语言系统只是学习和模仿，不够灵活，应如梦问两句就知道有问题。
而且，宁渺也想亲自和应如梦交流一下。
通过交流，她不仅能获取更多的信息，还可以诱导应如梦的情绪，劝说应如梦。
视线转回雪林之中。
应如梦听到宁渺的反问后，笑了一下。
答案很明显，机器人背后，是真人在实时控制。
她看着零号机器人那逼真的机械眼睛，平静地说道：“没想到应如是能生出你这么一个孩子，光凭这一点，我不想认输都不行。”
然而宁渺却反问：“你为什么要认输？”
闻言，应如梦冷笑：“这不是你想要看到的事情吗？”
宁渺摇了摇头，如实说：“除非我要控制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其他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去贬低人。”
“原来你想给我做思想工作？”应如梦淡淡道，“别想了，你的那点小把戏只能对付小孩儿，我一个四十不惑的人，没有人能动摇我的世界观。”
宁渺笑道：“我知道你的所有资料呀，也不想和你聊你的世界观，我来这里只有两个目的，一是带你回去，二是想亲眼看看我的小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顿了顿，轻轻一笑，“我以为这个世界上会有比我更冷血的人，没想到，你还是不够心狠。”
应如梦眯眼。
宁渺竟然说她不够冷血？
她知道宁渺是在故意引导她说话，所以她只是看着宁渺，没有说话。
然而宁渺无辜地说：“小姨，你别不说话呀，你就是不说话，我也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除非你昏迷过去。”
闻言，应如梦气极反笑：“怪不得秘才组的所有人提起你都又爱又怕，你真的很可怕。”
“我？”宁渺歪了歪头，无害地勾唇，“他们眼里，我这样的人，可怕的不是所谓的能力，而是世界观念。”
“我生来就不具备世人拥有的情感，没有国界与家庭的归属感，没有道德和伦理，没有善与恶的区别，只有我个人眼里的利益和对错。”
“所以他们一直担心我会生出反社会的人格，造成恶性影响。”
宁渺话锋一转，又说：“小姨，你说你对血脉亲情没有任何眷恋，但你尚有执念，才会做出这些事情，对吧？”
应如梦忍不住问：“你没有？”
宁渺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啊……”
“我其实不明白亲情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只知道这个社会需要家族凝聚和血脉相连，需要世世代代的传承，需要我尊重年长者和先驱者，于是我就这样做了。”
宁渺摊手，“但我确实体会不到。”
应如梦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零号机器人，像是在透过机器人，看背后的宁渺。
她问：“你会伤心吗？”
宁渺甜甜一笑，像是在说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我不会为任何人流泪，因为我感受不到什么是悲伤。”
应如梦忽然笑了。
她先是低低地笑，笑得胸膛震颤，随后笑得愈发疯狂。
“呵呵呵……”
她知道宁渺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引起她的兴趣，是为了感化她，打动她。
她也知道宁渺在说话的时候，用了很多暗示的神情和手势，用最亲切柔和的话，在潜移默化地催眠她。
可当她听到宁渺所说的这些话时，听到原来宁渺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听进去了。
应如梦努力抬头，凑近零号机器人，望进它的机械眼。
“温重黎，你是我梦寐以求想成为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我生不出你这样的女儿？”
她质问，却不知道在质问谁，该质问谁。
如果她足够冷血，她或许就不会在乎那些长久以来的不公了吧。
如果她足够冷血，她早就开启自己全新的辉煌的生活，而不是在像现在这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活得失败透顶，逃不出痛苦，逃不出执念。
又或者，如果她有一个像宁渺一样的女儿，像这样强势地给她争口气。
她是不是就……赢过了应如是呢。
宁渺微微挽唇，道：“小姨，不要成为我这样的人，人生会很无趣的。”
应如梦此时已经愿意跟她交流，不解道：“为什么会无趣，你不会拥有任何困扰，你想做什么就能做到，这样不是很自在吗？”
“我尚未得到教化时，就像是一台奇怪的机器，无法和人交流，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一个疯子。”宁渺慢悠悠地说，“我花了很多功夫去学着做一个看起来正常的人。”
她轻轻一笑：“小姨，你如果确实喜欢这样的生活，我可以带你体验一把，那考虑一下？跟我走吧？”
说实话，应如梦确实心动了。
宁渺并没有改变她的什么观念。
但是宁渺吸引了她。
她的兴趣领域是社会学和心理学，一直以来的研究对象就是研究高智商天才，所以她才不顾一切地去了天才云集的神迹学院，后面又用了点手段，进了只招天才的秘才组。
她见过很多所谓厉害的天才，但都差点意思。
然而今天见到宁渺后，她知道，她最理想的研究对象，找到了。
宁渺故意聊了她感兴趣的话题，将自己包装成她最心仪最满意的研究对象。
宁渺要么是一个智商恐怖的疯子，要么是一个演技很好的骗子。
应如梦眯眼道：“依你这种性子，我曾经做了那么多对你不利的事情，你怎么会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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