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在炉灶前坐着取暖，见才大夫走出来了，连问，“才大夫，我婶子怎么样？”
才大夫在凳子上坐下，皱眉道，“严重营养不良，还贫血。五个月的孩子，肚子看起来就和三个月一样。”
“看得出来，吃了很多苦，精神也很不好。可孩子很坚强，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第一眼看到容嫂子的时候，才大夫就知道人过得很不好。把了脉，发现人身体严重掏空。
这身体差得，和流离失所，食不饱腹的难民一样。
玉莲是知道容嫂子怀孕了，可不知道人有几个月了。她看热闹肚子没隆起，还以为就二三个月。
没想到，居然五个月了！
老蔡家太不是东西，这么虐待人。都知道人有了孩子，还往肚子踢。这样的父亲，没了也好。
本来还担心容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会出事，听到才大夫说孩子很坚强，她放心多了，“没有什么大事，那就好了。”
玉莲摆拜托道，“这段时间，还要麻烦才大夫你们多多照看。”
“吃药的钱，还有日常吃喝，我先垫付五两银子。少了，明年来的时候，我再补。”
未免容嫂子不接受，玉莲叮嘱才大夫，“到时候，还要麻烦才大夫你们统一口径，说是你们行善的，不是我垫付的钱。”
才大夫感叹，“我们玉莲行善，不为人知！”
玉莲摇头，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只是尽我的一点力，只为心安。”
才大夫点头，这话说得很对。人活一世，苦难特多，遇上能帮忙的，就尽力帮。即是帮人，也是帮己。
他问玉莲，“你刚才说，明年再来。你这次来了，今年都不打算再来了？”
玉莲点头，说，“到了腊月，就要到年了，家里很多事要忙。而且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也下雪了，还是不出来的好。”
之前还想着，这冬天卖热汤好挣钱，也确实挣钱。可这天气，和路况，真的太差了。赶路太难了！
要是为了这一点钱，出了什么事，这可是得不偿失。
果然，理想，总归是理想。得现实实现了，这才不是理想啊！
听到玉莲过了年，再来城里，才大夫犯难了，“那送给难民的汤，也不能再送去了！这可怎么办？”
见才大夫脸色不对，玉莲问道，“才大夫，是有什么问题吗？”
才大夫点头，把事情前因后果都给玉莲说，“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城里的乞丐和难民，也越来越多。”
“这两年，县城大人并没有阻止乞丐和难民进城，还给他们安排住处和吃的。”
“所以，到了冬天，很多人都进城里避寒，也为口吃的，能熬过这个冬季。”
“这一个多月来，你做的肉汤，很大程度上，帮了大家。就算是吃不饱，还有碗肉汤喝，可以抵饿。”
“前不久，县城大人知道我们在分发肉汤，他就想着，能不能每天都给难民他们，煮上二三锅。这既能解饿，也能暖和身子。”
“可这汤，都是你一个人在弄的。我们医馆，就只是挂着名，帮着你分发给大家。这那能答应了。”
“这天太冷了，难民他们住的房子，年久失修，并不保暖。所以很多小孩老人都病了，我师父这几天，都在难民那边帮忙看人。”
“我听师父的意思，他是想和你商量。要不把肉汤的法子卖给县城大人，这即可以挣钱，也能成县城大人一个人情，更能帮助难民，这可是三好的事。”
“不过县城大人知道，这肉汤不是我们医馆自己熬煮的。而是出于你手，大人就想着，亲自来和你商量，更显诚意。”
“不过，大人昨天下乡了。前天大雪，勾家村那边房子压塌好几间，有人被活埋。大人带了三班六房全都去帮忙，得三四天才回来。”
“我们和大人说，你每隔五六天来一趟县城。这下子，你要不来。大人要找你，这可怎么办？”
总不能，叫一县之长，亲自去找你。
玉莲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对举动，居然还引起了县城大人的注意了。不过，这也说明，这是个为民的好大人。
要说，她和这位大人，还真的是无缘。之前去撤销不婚书，本以为能见到高大人。
没想到，就和人聊了一会，高大人就去升堂。这次，也是不巧啊！
熬汤这小事，玉莲没想到还难倒了几个男的，果然是没进过厨房的男人，要是个女的，见她做熬过那么多次汤，也能看得出来做法。
玉莲说，“才大夫，这不是什么事，不用烦恼。”
“这汤啊，很是简单的。这能帮到大人，我也是很荣幸的。”
她提醒道，“你要不拿笔记一下。我说做法出来，你记下来，交给大人。这法子不用卖，这并不是什么秘方，就很普通的一道汤而已。”
吹了熬药，连热水也没煮过的才大夫，觉得熬汤太难了。所以，他一点也不赞成玉莲的说法。
“可不普通。我家孩子娘，也试过煮这骨头汤，可这味道，喝起来，就是和你的不一样。”
“平时，你给大家煮的骨头汤很好喝。可是和你卖的骨头汤喝起来，味道相差很大。”
所以，这肯定是秘方来的，要不同样的做法，怎的味道差那么大。
玉莲解释，“这个做法真的不难，只不过，是我们用的时间，还有厨具不一样而已。”
“我卖的汤，都是提前一晚上熬煮到天亮的，用的是瓦缸煮的。”
“瓦缸煮出来的汤的伟味道，比铁锅好很多，这是一定的。再加上肉汤是越煮越香醇的，所以两者缺一不可。”
才大夫还是不相信，“这不能吧？”
玉莲知道说不服人的，得实践才行，“我说法子，你记下来。要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你们可以尝试煮一次。”
“我已经叫肉档老板，给我留了不少骨头。今晚，你带回去给嫂子，叫她睡前熬煮。等到明天，你这汤就很浓郁了，喝起来也很鲜美。”
才大夫觉得这方法可行，“行，我给你记下来，今晚，就叫你嫂子，试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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