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你惊着老爷了。”小翠责怪地说道。
阿福苦着脸说道：“我也不想啊，可是门口来了一帮巡捕房的人，指名道姓要见老爷。”
闻言，聂岑戊当即一瞪眼，放下茶杯起身说道：“哼，一群不忠不义之徒，还真以为他们无法无天了！”
老爷子平时就看这些给洋人做事的巡捕不顺眼，这次竟敢登门强闯简直欺人太甚。
笙笃晔此刻正在摘花，一朵又一朵的扔地上，完全是故意在搞破坏，许是平时欺男霸女惯了，就算待着的时候这双手脚也很不老实。
“住手！”
聂岑戊在阿福和小翠的搀扶下走来，看到平时悉心照料的花变成这样，顿时怒气上涌，狠狠地杵了杵拐杖。
笙笃晔停下动作，但还是顺手把花摘了下来，转过身来狗仗人势地说道：“聂岑戊，你可让我好等啊。”
“住嘴，老爷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小翠愤愤不平地说道，却被聂岑戊抬手压了下来。
笙笃晔莞尔一笑，觉得警帽带正了不得劲儿，又给弄歪了。
聂岑戊蒯步上前，板着脸问道：“原来是法租界的巡捕，怎么，你们不在那边好好伺候洋人，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笙笃晔冷声道：“聂老头，我是来拿赎金的，你家小子犯事儿被抓，人现在在我们巡捕房。”手下上道地递来一根土旱烟。
“臻明他……”
闻言，老爷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刚才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笙笃晔手夹着烟说道：“实话说，令公子这次祸闯大了，在徐家汇杀了不少人，男女老幼一个都不放过，啧啧，那场景真叫一个惨啊。”
“你胡说，我家少爷不是那种人！”小翠当即反驳道。
“呵呵，这你说了可不算，我们是讲证据的，不然也不敢随便请聂公子去喝茶。”笙笃晔一副轻松惬意地表情，顺手将烟灰弹在花瓣上面。
“老爷……”小翠有点儿乱了方寸。
聂岑戊沉声问道：“你们把臻明怎么了？”
笙笃晔冷笑道：“放心，暂时还没有定罪，不过嘛，时间太久就不好说了。”
聂岑戊攥紧了拳头，心知肚明对方是在借机勒索，若在以前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可是现在却……
笙笃晔亮出一只手来，贪婪地说道：“五千两雪花银，只要聂老爷慷慨解囊，我笙笃晔保证将令公子安然无恙地送回来。”
聂岑戊沉稳地说道：“五千两，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笙笃晔手指比量着说道：“聂家家大业大，应该拿得出这么一丁点儿小钱吧？”
这话说的聂岑戊无言以对，之前资助朝廷买军火，眼下别说五千两，加上这个宅院能凑出两千两就不错了。
“老爷……”阿福是最清楚不过的，见此不由担心起来。
聂岑戊抬了抬手，思绪片刻说道：“五千两确实多了，两千两如何？”
笙笃晔眯起眼睛说道：“聂老头，你打发要饭的呢？现在六千两了，少一个子儿你就等着收尸吧！”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小翠担忧地说道。
……
法租界巡捕房。
笙笃晔还在聂府敲诈勒索，这边却是另一个画面。
“加缪先生，您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荣金奎正在为自己的行为狡辩，一侧脸上有个通红的巴掌印。
“我不听……”
总巡长名叫加缪丶韦尔斯利，统管法租界训捕事务，巴黎出生，标准的凯尔特人长相。
这位巡长正在大发雷霆，原因就是荣金奎抓聂臻明这件事。
而被抓的聂臻明，此刻却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像个没事人一样抽着雪茄，满屋子都是哈瓦那海风的味道……
林惠韵则嫌烟味儿大，待在办公室外面静静地抿着茶水，只有染血的衣服能证明她之前参与了一场巷战。
“聂是我的碰友，你竟然诬陷他？爪了他？”加缪挺着长鼻子，面红耳赤地训斥着。
荣金奎委屈地说道：“可是当时有很多人看到……”
“去你麻的！”
啪！又扇一巴掌。
加缪指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再说一遍，聂，我的碰友，你不要诬陷他，否则，我会考虑换一个督察长，你，明白了吗？”
荣金奎脸上的掌印这回对称了，也把他扇明白了，不再尝试狡辩，老老实实地躬身道：“明白了，明白了，卑职的错……”
闻言，加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荣，你的工作能力我还是信得过的，这次就算了，你可以走了，让我和聂单独待会儿。”
“好的。”
荣金奎又试探着问道：“加缪先生，那死伤的同僚……”
加缪拿着洋酒一边倒一边说着：“招点人填补空缺就行了，听着，我可没精力管太多的事。”
“好的。”
荣金奎暗暗咬着牙，冷冷地瞄了沙发一眼，不甘心地离开办公室。
对此，聂臻明自信地微微一笑，在洋人的地盘抓他，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别说加缪，更高级别的他也有交情，比如：塔莉亚公爵夫人、乔治王储、威廉皇储、娜塔莎女大公……
“聂，对于你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加缪递来斟了酒的杯子，摸着心口诚恳地说道。
聂臻明起身与之碰杯，轻松地说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荣金奎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针对我也是针对你。”
加缪保证道：“圣父在上，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聂臻明抿了口酒，感受着舌边的甘甜提道：“我家老爷子出钱买的那批货有问题，中途被人调了包，清军收到的是一堆石头。”
闻言，加缪心里一喜知道又有油水可捞了，却又装出很严肃的模样说道：“圣父在上，要是被我查出是谁干的，我一定……”
聂臻明笑着接话道：“你一定不会让你的圣父失望，对吧？”
加缪莞尔一笑说道：“当然，我可是守护一方的总巡长，有责任替大清做点什么。”
“那就这样，祝你好运。”
“你也好运，我的朋友。”
聂臻明将这个消息告诉加缪之后，两人握手告别，各自流露出狐狸般的奸滑笑容。
那批货不用说，已经被陈集美等人秘密运走了，这事加缪并不知道，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因为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向清政府勒索钱财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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