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生刚刚入梦，就听到汉王的抱怨。
不由得脸色古怪。
话说朱棣的这三个儿子，除却朱高燧之外。
朱高炽和朱高煦。
二者一文一武，皆是罕见的大才。
但就算如此，单凭朱棣本人的喜爱程度而言，朱高煦无疑是大于朱高炽的。
要不然，永乐二年，朱棣封朱高煦为汉王后。
按照道理，朱高煦应该马上就藩，可对方死皮赖脸，宁愿留在京城撒泼打滚，也不去就藩。
不得不说。
这本身就是朱棣默许的结果。
可惜……
如果朱高煦是长子！
如果朱高煦也有一个儿子，叫朱瞻基。
如果朱棣不是夺权篡位，而是朱元璋在驾崩之前，亲自将皇位交给朱棣！
甚至，如果朱高煦真的是“秦王转世”，不仅武力盖世，文治政务也相当出色。
满足以上任何一点。
朱棣说不定真的会将储君之位，留给朱高煦。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但不得不承认，此时的朱高煦，依旧还在选择相信自己的父皇。
甚至相信自己的大哥，身体多病，真的活不长。
那么“太子多疾，汝当勉力之”，就不算是欺骗他。
只是。
这几年来，随着大哥在政务上的表现越发出色，和朝廷的诸多臣子的相处也越发融洽。
朱高煦就发现，那个承诺，似乎也在逐渐离他远去。
“咱老朱家如果真有人和什么长生者有交流，赶紧把俺大哥带走，断离红尘，说真的，俺真怕憋不住了再给他们来一个大明版的玄武门之变！”
“老头这么骗俺，最好也把老头带走。”
“老头打了一辈子仗，也是时候享受享受了，在这大明的壮丽山河逍遥自在，岂不快哉？”
“俺正年轻力强，正是为咱大明做牛做马的好机会，俺不嫌弃！”
此时的朱高煦，正在自己畅想的梦境“宗族祖庙”之中。
上面都是老朱家这些年来，离世的排位。
最高最中间的就是朱元璋！
其次便是当年的太子朱标、秦王朱棢、晋王朱樉……
第三代的首位便是朱雄英，之后还有朱允炆……
朱高煦就这么坐在下面，当着这些排位，甚至是画像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然而，就在这时。
“是吗？你还真是孝顺啊。”
朱高煦面前，景象猛地一变，似乎有一道身影从宗族的牌位之中走出。
朱高煦第一时间就被吓得坐起。
“祖宗显灵了？”
“不对，俺不是正睡觉吗？”
“这是在梦里！俺也梦到了？”
朱高煦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不仅没有惧怕，反而还一脸兴奋。
林长生有些摸不清这位汉王的脑回路。
其实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灵机一动，突然来找这位汉王是不是好想法。
不过。
来都来了，那就开门见山。
“近来你的父皇，似乎发愁于大明财政，太子也在尽力考虑，你没有想法吗？”
朱高煦愣住了，“这是他们操心的事，俺没什么兴趣。”
林长生一顿，随后便道：“那就说说你有兴趣的。”
既然直入主题，他就不会跟这位汉王扯皮，从而浪费时间。
正如同上一次的“朱瞻基”一样。
旁敲侧击下，应该是能领悟的吧？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笨人，区别只在于是否用心和感兴趣。
想到这里。
林长生直接问道。
“那就问问军阵方面的，明军的武器，正如刀、枪、剑、戟，都是谁打造提供的？”
朱高炽再次愣神，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问出这么弱智而简单的问题？
“当然是明军自己打造，自己提供的。”
“细致一点儿？”
“刀枪剑戟，从皇爷爷那时候就定下，各地卫所必须成立军器所，由年老士卒、或者军户中的工匠，分别打造武器。弓、羽箭、刀、矛，皆是如此。”
“只有火器，是在京师之中打造，不过这也是兵部或者工部、以及内务府负责的军器局和兵仗局。”
林长生点头一笑。
看吧，这世界上没有笨人，在自己的兴趣领域内，朱高炽显然是懂得很多的。
他又提出了一个假设。
“为什么不把这些武器的铸造权，让渡给私人铸造呢？”
此话一出。
朱高煦当即坐直身躯，神色严肃道：“这怎么行？私人铸造哪来的品质可言？更何况，军国之器，岂能交给私人之手？如果有一天，朝廷要征战，难道还要求爷爷告奶奶，找哪些私人的武器工坊，打造武器不成？”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林长生又笑了，“那如果，大明默许私人铸造武器，并且还真的允许私人武器允许买卖，甚至交易给士卒，上阵杀敌呢？”
“俺看谁敢？”朱高煦激动的似乎要跳脚大骂。
“这朝堂上下，真要有人准备这样做，别说这样做了，就是敢这样提议。”
“俺第一个上去，直接拧爆了他的头。”
“再把他们身后那些老鼠全都给揪出来，放在俺大明的士卒面前，俺亲自给他抽筋扒皮，剁骨头喂狗！”
这话说得狠厉非常。
而毫无疑问，这位汉王殿下，是绝对会这样做的。
林长生见此，不由得点头。
“武器乃军中利器，是杀敌战胜之武器，军备务必精良、事关军心，更关乎一国之命脉。”
“有了锋锐的武器，坚固的盔甲，大明的将士才能出征为国，无往不利。”
“反之，若是连精良的武器都无法提供，那么将士也就没有好战之心，甚至会因此生出怨恨。”
“是这个道理吧？”
朱高煦重重点头，提及军阵之间。
他的兴趣明显要高的太多。
“就是这个理，武器是什么？那上了战场就是第二条命！”
“将士可以用它赚取军工，加官进爵，出人头地！”
“这就是依仗，就是命！”
“谁敢在其中作梗，就是故意坑害，就是夺人性命！”
林长生话锋一转，突然道：“可是，这个道理如此简单，在军中也施行无误。”
“那为何在民间，却允许武器私自铸造？”
“甚至将铸兵之权，允许私人持有，用它来夺取民脂民膏，肥己之私利呢？”
此问一出。
朱高煦显然陷入迷茫之中。
但旋即反应过来的他，当即暴怒，“谁？在哪儿？谁敢如此大胆，在民间私铸武器？咱刚都说了，咱定要扒了他的皮！”
林长生笑了笑，并不戳破。
而是缓缓站起。
声音郎朗：“这就是我要给你说的第一个话题。”
“战阵搏杀，也是民间交易之间的……铸兵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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