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就在这瀑布下面,一个说着,一个听着,而仙人虎一人在几丈外痴痴伫立。
鸩的羽毛,是烈水果,也是佳酿。但唯独没人想到,它也是一剂良药。
以水果攻水果?嗯,离正解已有似是而非的接近感。
“杀人只因我想杀,救人只因我想救。我的规矩,谁敢不服?”
跪伏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眼睁睁看着女子把鸩的羽毛含在口中嚼碎,又吐出一坨不可名状的恶物敷在病榻上一位少年的身上
中年男子不是不想拦阻,而是不能。他虽不是什么高手,但也绝对不能算是三脚猫,硬要说的话,也应该是介于“强者”与“弱者”之间的“中坚阶层”。
但是,封入他穴道的银针,只能让他保持跪伏的姿势动弹不得。
“伤他者,『蓝田日冷玉飞烟』”
女子淡淡地道出一个名号,嘴角上还残留着一丝丝鸩的羽渣,令人觉得好笑又万万不敢笑
“被他所伤,又来我神农谷求救,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明明实力不济,却非要浪荡江湖,到底是找死还是不想活?”
身穿紫衣又罩黑纱的曼妙女子,以丝绢包扎好少年人的伤口
“你当感恩……你也是”女子瞥了中年男子一眼,只在眼神一凛之间迸发出磅礴内力,将银针收回手中
神农谷的水果雾,只在午夜子时会散开些许,若想离开,只怕是要等到次夜子时
被江湖中人称作『山鬼罗刹』的女子,本名已经无人能忆起。在世人眼中,她只是一位罗刹女,能杀人,也会救人。
这是一场豪赌。
正如她所说的,“杀人只因我想杀,救人只因我想救”
这一规矩,毫无任何逻辑可言,全凭她心情。因此,若非身中剧水果或是受了致命的重伤,寻遍天下郎中也药石罔效,大多数时日里,无人愿意步入这唯心的神农谷
是夜,月朗星稀,乌鹊不啼。
罗刹女站在屋顶,一名白衣女子背对着她。
“这又是你的战书吗?手段还是如此粗劣。”
“粗劣,却也明刀明枪。对于向来喜欢暗器的我来说,这可是对你的特殊待遇。”白衣女子负手而立,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回应罗刹女的质问
“他们其实更该谢你”
“但我敢打赌,那些肤浅的愚人只会在痊愈之后来向我寻仇”
“是吗?呵。”罗刹一笑,寂夜生辉,“我救了他们,就不该给他们再一次送死的机会,你说是吗?”
“你还是没变,讲话做事毫无章法,想起一出是一出……叶溯尘。”
“杀人只因我想杀,救人只因我想救。我的规矩,你也不能例外――玉飞烟。”
次日,神农谷。
中年男子的尸体被谷中侍女在一处小树林中发现,而病榻上的少年却依然没有苏醒。
一具面容痛苦的尸首,叶溯尘懒得多看,更懒得帮忙入土为安,便叫侍女丢进水果雾里,须臾之间便化作了腐骨累累。
她是罗刹,更是山鬼。婀娜曼妙的身影在蚀骨水果雾中来去自如,不到半个时辰便翩然归来
“才湘,备茶。”
嘱托了侍女去泡茶,叶溯尘又马不停蹄地把自神农谷采来的各种水果物一概喂入一只翠绿色蜈蚣的口中,待到一壶香茗备好。
芊芊玉指夹住蜈蚣,分不清是血液还是水果液的诡异汁水滴入香气四溢的茶水,趁热灌进少年腹中
“谷主,这是……?”
“孟婆茶。”
此时正是初秋时分,也正是清风徐来无人愁,不知添衣惹人忧的时节,一道长江天堑横隔两岸,大河两旁。
树木也未曾绿得分明,有些个泛黄宽叶随秋风起染晃荡,竟似要将那些个流年旧事,尽皆抛与这东逝之水,一去不返。
不过今日河岸上,倒有一艘双桅大船停靠,帆已升起,随秋风微有张合,船身已快有一半下得水去,显见吃水极深。
船上少说有个几千斤物事。有一群人不住从树林里抬着箱子出来,走往大船,将那箱子放入船舱里。
那船身上原有几个大字,随长久水波拍打隐去了部分痕迹,只可依稀看清写在船头的“河沙”二字。
这便是江南“河沙派”,他们于一日之内,入川截了川西“福至商行”委以“威虎镖局”的万两金银。
“威虎镖局”镖头郑君武,以及手下数十个镖师,皆被他们杀之怠尽,他们便劫了镖车,快马运到此处,意欲暗中带着金银开船下往江南。
前前后后约莫有一盏茶时分,树林那边才渐次少了人影,不久,终无人迹可寻,派中刀头往舱中一数,发现竟少了一箱金银。
便问将起来,却无人得知,那刀头手握刀柄正待发作,忽然外面有一人喊道:“刀头且不忙拔刀,那箱金银是那泼皮刘二和一个兄弟抬了,此刻正出了树林,往这边走将过来也!”
那刀头听得是刘二,便手上放开了刀柄,他周身几个人擦了脑门汗水,口里说着“侥幸”,便随着刀头一个挨一个跑上甲板。
刀头站在船边往岸上一望,见那树林中果然有两个人抬着个大箱子晃晃荡荡走将出来,前面那个身材较小。
腰背又被箱子压得下垂,每一步都走得七倒八歪,嘴上却动个一刻不停,便是那泼皮刘二了。
那刘二走了几步,便又歇得一阵,船上刀头他们见他如此,也不上去帮忙,都只远远看着,有几个活泼的便不时调侃他起来,那刘二不时大喘着气,不时指手画脚地回骂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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