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得功被留在何教授那了，张强索性把宋明锐抽出来，让他牵头组建了工程部，负责刘得功的那一摊子。
照着以往，宋明锐汇报完工作，早就利索的去工地里，今儿说完了话还坐在沙发上不动弹，张强就知道，这人是有话要说。
“明锐，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吗?”宋明锐虽然不是外向的性子，但工作上的事情，都是直来直去的，这么扭捏，莫非是家事？张强心里揣摩。
“没有，没有，家里没事。”宋明瑞连忙摆手。
“是有个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宋明锐左手握右手。
“张总，这几天在工地上跑。我发现，我们各个工地，都是用的搅拌机现场打的混凝土。”
“嗯，都是现场打的，有什么问题吗?”张强有些疑惑。
“我们现场打的混凝土，这比例全都是师傅凭着感觉来的。我觉得可能有这么几个问题。”宋明瑞看了看张强，有些犹豫。
“明锐，有话直说么，不要有什么顾忌。”
“嗯。一个就是打的混凝土质量不高，而且还不稳定。很多工人完全是看心情加料，不管是什么用途，全都是一个比例。”
“你意思是工人不管灰号？”张强当小工的时候，被骂的最多的就是灰号不对，那时候的解决办法无非是水泥多了加沙子，沙子多了加水泥，确实是全凭感觉。
“嗯，浇筑、抹灰、砌墙的灰号都不同，而且有一个最佳的比例。这么打的灰，问题最大的就是，同一栋楼，可能质量千差万别。”
“嗯，你继续说。”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浪费太严重了。有的工人临下班了，还剩下一堆灰，放到第二天就当土铺地上了，有的工人临下班了，干脆就不拌灰了，坐着干等。”
“确实。”张强深有感觉。这种情况工地上很是常见，浪费就浪费了，工人也不心疼，又不是自家的东西。至于等着下班，也就是所谓磨洋工，这情况也是再正常不过了，他自己干活的时候，下班前一半个小时，也是在磨洋工。
现在做了老板，再想起来，就觉得这情况得想办法解决了，毕竟掏钱是请工人干活的，不是来磨洋工的。
“你有解决办法？”张强知道，既然宋明锐提出来拉，肯定是有想法的。
“办法是有，一建那边的做法我们就可以拿来用。”宋明锐有些不好意思。
“只要办法好，我们就大胆学习人家么。”张强倒是没有不好意思，技不如人就要学习。
“第一个，张总你知道商砼站吗？我们可以从统一购买商砼，也可以自己建一个商砼站。”
“金城有商砼站？”张强没听说过，不过商砼这东西他肯定知道，在工地那会，就有人说在沿海那边打工，都用的现成的混凝土，自己也还羡慕来着。
“有一个，是一建的。好像也往外面卖。我不太清楚。”宋明锐以前也没关心过。
“成，我问问。再说说解决浪费和磨洋工的办法。”
“这个其实也简单，就是分包。可以整体分包，也可以分项分包。”
“整体分包，就是把整个项目承包给一个小的建筑公司。这种建筑公司这些年冒出来几百家，难点就是要把好关，很多都是只有几个员工的小公司，接到活了再临时招些人干。有些小公司拿到钱就跑路了，工程干一半，工人工资也不结，到最后就留个烂摊子。”
“我们那时候就遇到很多这种情况，有的小公司还会继续分包，层层分包，可能最后干活的都是第四第五个分包单位了。这种情况最容易出事。”
“分项分包，就是我们把工程简单分类，比如桩基、土方、主体劳务、外墙、内装什么的，等一项干完了，再由下一个公司进场。这也有一个问题，很多小公司接了很多活，容易掉链子，逼得急了给你过来三五个人糊弄。”
宋明锐说的这些情况，张强之前倒是有点了解。其实盛世建投之前的很多操作也是类似的，只养少部分的技术人员，等到开工的时候，再大批从市场上招人，活干完了原地解散。这也是最省钱的操作，毕竟养人实在是费钱。
“这个层层转包，我们可以用合同卡住吗？”
“张总，您知道的，原则上肯定是能在合同里卡住的，可实际上，毕竟难说。”宋明锐相信张强能明白里面的道道，这人从一个工地小工，不到一年时间做了这么大一个工地老板，怎么可能是个呆子。
其实，宋明锐也是了解了张强的经历以后，才有今天说这些话的想法的。他之前在一建，活干了不少，可等到升职加薪的时候，每每不是‘照顾老同志’，就是‘明年肯定有你’，年复一年，干了十几年，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工程师。
宋明锐知道，这可能有他性格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国企的通病，论资排辈，盘根错节，单位的一个顺口溜就很能说明问题“干的好不如说的好，说的好不如送的多，送得多不如认干爹，干爹不如亲爹好。”，照着他自己的理解，其实就一句话，领导说你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行也不行。
张强给了他这个机会，一方面也是决心干好工作以报‘知遇之恩’，另一方面，宋明锐看得出来，这梦都成长的很快，他也想更进一步，比如坐上那个比他更年轻的刘总工的位子。
“分包这一块，你帮我调查一下市面上的建筑公司，把那些信誉好的列个名单给我。”张强想了想，觉得分包是一个好办法，一方面能转嫁风险，另一方面，肯定比自己这样一揽子干进度更快。
“好。”宋明锐干脆的应了下来，只要张强有这心思，这活肯定落在自己头上。
“至于这个商砼站，改天我们到一建那边看看。”
“你也做个分析报告，看看我们的工程，在当前模式、购买商砼和自建商砼站这几种情况下，分别怎么个成本和受益。”
“可以多带几个人，尽快搞出来。”张强觉得自己心头有一个想法在萌芽，只是现在还不能清晰的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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