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跃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同样格外平静。
盛阳正准备点头，还是犹豫了，随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去了，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跃跃，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用正面的态度去面对，知道吗？”
跃跃点了一下头，然后沉默了，但表情一直很平静，仍旧是平日里的那个听话又懂事的小大人儿。
到了医院之后，盛阳很快联系道了徐子骏，当她看到徐子骏那哭得通红的眼眶，才知道他们来晚了。
然而，徐子骏还是执意要带跃跃去见一见爷爷。
盛阳当时也没多想，便答应了。然后，她站在走廊上，等着跃跃出来。
就在盛阳等跃跃的时候，郑格格正带着潘迪和欢欢玩小汽车，两个孩子本就是同班同学，加上两个人性格都活泼，这会儿玩得正欢。
高晓娟见欢欢笑得开心，便忍不住对一旁的黄云山说道：“你看欢欢和男孩子一起玩儿也多开心。”
黄云山没能完全领会高晓娟话中的精髓，转头看她，皱着眉头问：“什么叫和男孩子玩得开心？难道和女孩子一起玩就不开心了？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高晓娟仿佛没听到黄云山的话似的，目光仍旧落在潘迪身上：“你看看这小男孩儿长得多壮实，这小脑袋瓜儿也饱满，脑袋大就说明人聪明。这样的孩子，长大了肯定是个有出息的......”
“哎，你这个人到底在这里嘀嘀咕咕什么？”黄云山有些不高兴了，索性把手里的报纸也给扔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训斥道，“欢欢还那么小，你怎么能朝哪方面想呢？”
或许是黄云山的突如其来的怒意让高晓娟感到诧异，她这才转过头看他：“干嘛呢？无端端发火？”
黄云山沉着脸，继续质问道：“欢欢才多大，你怎么就想着给他物色对象了呢？”
高晓娟先是一愣，随后没忍住突然笑了。
黄云山看她笑得羊毛卷轻颤的样子，更气了：“笑什么笑？我们家的是孙女，不好开这样的玩笑！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连这个常识都没有吗？”
当高晓娟意识到黄云山是真的生气了，才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反问道：“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想多了？我就夸夸人家潘迪聪明可爱。你倒好，硬是往歪处想！”
黄云山愣了一下，紧接着一回想，刚才高晓娟的话貌似确实没他所想的意思，于是就收了声，冷着脸看向潘迪。
高晓娟也随着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潘迪那肥嘟嘟的小脸上，忍不住再次夸赞道：“你看看潘迪多可爱，如果咱们家欢欢也是个男孩儿就好了......”
这一次，高晓娟说的话是真的不太理智了，但黄云山却没有生气，继续看着潘迪，目光中满是赞赏。
........
当徐子骏将跃跃带到盛阳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钟头后了。
盛阳看到跃跃的那一刻，是有些诧异的。他没有哭，眼圈儿都没有红，但脸色发白，看上去不太对劲儿。
盛阳上前去跟徐子骏说了一下诸如“节哀顺变”的安慰话，然后便打算带着跃跃离开。
然而，就在她刚刚牵着跃跃手的那一刻，发现跃跃的小手冰凉，凉得仿佛是刚才冰里拿出来似的。
她正想问点儿什么，徐子骏已经开口了：“跃跃爷爷刚走，虽然我和千卉离婚了。但跃跃是长孙，如果就这样走了，不太合适吧？”
盛阳听罢，不由地一愣。
平心而论，徐子骏说得确实在理。
只是，千卉会同意吗？
她思索了几秒，便问道：“子骏，这件事你跟千卉商量过没有？”
徐子骏说道：“这种事也没什么商量的必要。再说了，她现在在出差，打扰她也不太合适。”
“噢......”盛阳想了想，“要不，我给千卉去个电话？”
“我看不必了。”徐子骏大概是伤心过度，眼圈一直红红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我是跃跃的亲生父亲，我妈是他的奶奶，由我们来照顾跃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徐子骏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盛阳还能说什么呢？
再说了，徐平刚刚离开，她于情于理，都不应拒绝徐子骏的这一请求。
就这样，盛阳安慰了跃跃几句，便离开了。
当她回到家的时候，郑格格和潘迪已经离开了，欢欢可能刚刚洗过澡，这会儿黄家铭正在帮她吹头发。
高晓娟见盛阳回来，于是说道：“格格和潘迪已经上楼去了，她临走的时候跟我说，让你回来送跃跃上去......”
她话刚说到一半儿，突然又停住了，朝着盛阳周围看了又看，才一脸诧异地问道：“盛阳，跃跃呢？”
盛阳顿了顿：“他先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高晓娟问，“那他去哪儿了？”
“他爸爸那里。”盛阳说道。
“这怎么行？”高晓娟很快又问，“那个徐子骏不是和千卉离婚了吗？跃跃一直跟着千卉的，你突然把孩子送到他爸爸那里，这不是容易闹矛盾吗？”
千卉曾经因为孩子的问题和徐子骏闹过矛盾，高晓娟虽不清楚内情，却也略知一二。
她的担忧，都在情理之中。
“要不你打个电话给徐子骏，让他自己把孩子送到郑格格家里？”高晓娟开始出谋献策。
盛阳见高晓娟一直劝说，还是决定说出实情：“跃跃他爷爷走了，就刚刚......”
“不是吧？”高晓娟一脸错愕，“徐家老爷子身体不是一直挺硬朗？怎么说走就走了？”
“肺癌。”盛阳说道，“这个病一旦发现，就已经晚了。“
“哎......”高晓娟突然有些伤感，“到了这个年纪，就是害怕身体有病。健康没了，什么就没了。”
盛阳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洗漱、就寝，也并未将这件事往深处想。
然而，就在第二天早上她刚刚收拾好，打算出门儿上班的时候，高晓娟突然叫住了她：“盛阳，你等等.......”
盛阳一边穿鞋，一边问道：“奶奶，有事吗？”
高晓娟说道：“你洗个澡，再出去。”
盛阳正在系鞋带的手突然僵住了，紧接着便回过头：“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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