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每次吃宴，坐在主位右手的马泽宇都被圣母调戏的头大，你饭没整两口，圣母就摸着你的脸儿给你擦嘴，边擦还要自作尤怜地噙着汪汪大眼看着你（父亲的错，谈爱恨，不能潦草，红尘烧啊烧。说好只是龙的传人，破晓前忘掉，可是……），这他敢多呆？在圣母那极好听的巧笑声中，少年慌忙跑路。
不过这养分问题，就是大麻烦，它的破土是个概率问题，和凡品松茸一样它也有伴生关系，如若在它的伴生地方大规模铺上牛羊粪便，这可是大工程，一亩地少说也得铺上五六千斤。
牛羊粪便在没有工业化肥的古代，就是重要的助肥添加物，一车上千斤的干肥料，价值三千文（运费占大头），也就是二两半银子，通常耕种粟米的话两亩地施肥都够了，可若是“种”金鳞松茸，一亩地完全铺得满满当当的就要十四两银子，那茫茫冰原，哪块金鳞松茸的常见出生地，不都是八九百亩土地至少，没个万两银子去试，根本测不出产量，这……
怪不得没人去试过。
——谁踏玛有那闲钱，去整屎呐。
古代没有养殖大规模牛羊的条件，因此，只有在草原才能找到这么多干粪便拉过来，商队是干不了这个活的，他们买卖交割完是不停留的，且搞这行利润不大，人家看不上。估计，还得找那些“草原游商”（失去土地的蒙古人，无奈只能以此为业，如果哪个部落兴盛，发了砍人单子，他们也会收钱参战，相当于佣兵）。
再者，金鳞松茸保存难度极大，一般想要把金鳞松茸给端上京师上流名贵的食卓，可谓是冰箱加炭盖，不光恒温恒湿，更要维持大雪初阳的保存条件，一旦温差大于四度以上，十几秒内，立马枯萎。分分钟死给你看的那种，娇贵的不得了。
因此，这等稀世珍馐，搞来是一个价，运来更是天价。听刘兴沛说，这等食材，通常都是一两松茸要三两半的定价，且运费还要另算，一厢货车只能整四个柜子，一车五六十斤，将近三千两白银的货物，运到北京，一车运费都得五百两打底。
不过这样也好，两头挣嘛！
……
“泡好了么！？”
“好了好了。”
金鳞松茸带有一点腥味（前文提过，除了生长条件苛刻以外，还要极高的养分才能冒出来，是从冰冷的牛粪羊粪里钻出来的，能不腥么），父亲喜欢拿温盐水泡一下，当然，不泡也可以，这种腥味是天然的食材本味，清新柔和，且化水或加热立马就能挥发掉，对于真正的食客来说，自然不用泡，而且很多人就是喜欢这个味道。
食客嘛，因人各异，例如鱼腥草，有些人欲罢不能，有些人闻则皱眉。
这也是马元侠他们不会吃，若是南北两京的顶级名流瞧见马元侠这样糟蹋极品珍馐，怕是要骂人的。比如刘兴沛，晚会他瞧见的时候，可是吓得不轻，直呼：“可惜寥！可惜寥！”
可父亲是大侠嘛，大侠，总是异于常人的。（毛病，马泽宇腹诽道。）
马泽宇端着一盆泡好的金鳞松茸，满满当当一大盆，还没跨进院门，就听见父亲他们聊完今日的战局，紧接着又聊起换防的事。
“！”
马泽宇眼睛一亮，耳朵立即竖起来。
炕上，盘坐在主位上的父亲给他招了手，一边嘟囔起马泽宇，一边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
四人应该时常相聚，气氛很热烈，也就是马泽宇进来了，才稍稍矜持了老一辈的身份，不然露着膀子的左伯还扯着李佥事的手，给他哐哐倒呢。
人到中年不“油”已。
四位平均年纪四十岁的油腻大叔，丝毫不讲究，唾沫星子横飞，一口一句国粹，边吵嚷着，边哈哈大笑。六只皮靴一只叠一只地撇在地上，看那造型就知道谁是谁的，只有一双干净点的整齐摆在炕下。
四人围起的炕桌上，左伯在马元侠身侧，李佥事和俞叔叔分别坐在南北两个位置。就属左伯的声音最响亮，隔着一个院子仿佛都能听见。
四人中，李佥事年龄最大，四十大几，孙子去年都有了，左伯年龄四十余几，年纪次之，他俩都是80后，父亲和俞叔叔是上世纪90年代生人，俞叔叔年纪要小些，90年代末生人。
由新的布防问题牵头，李佥事接着说起了凌云堡如何如何，一顿直夸，父亲还没接过话，左伯就按耐不住了，忙吹起牛来，说下次干脆把一个千户所的物资和粮草都送到他们这来，反正他们凌云堡一个百户所就能挡下两千敌兵，这三年凌云堡单独承担这么大面积的警戒，马刀都砍烂了上千把。
佥事大人喝大了，直说好好好！那“左二爷”签个字，我马上送来！
众人哈哈大笑，“叮啷！”一声，一大碗高度烈酒就下了肚。
这些年，四人是亲眼见着“满”家军由盛而衰、关内派四分而散，眼瞅着身边的老友愈来愈少，余下的人，也多寂寥。若有机会能凑在一起，自然要痛饮一番。
四人中，马元侠官职最小，最受拥趸，俞叔叔年纪最小，官职最高。但其实，只有老一辈的人才知道，论资历，四人中左伯的资历是最老的，这也是他能同席的原因。
别看左伯如今发了福，秃着油亮的地中海，腆着肚皮的一副油腻模样。说起来，左伯这人，还有番故事。
正好有酒，这不，李佥事借着“左二爷”的话头，这不就回忆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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