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气灌顶已经开始，每位新科秀才都闭目凝神，收缩心神在文宫之内。
而在外面，府君眼中则是闪过赤色文气，盯着蒲团下端坐的一个个少年身影。
那些少年，面目上偶尔带些痛苦之色，像是经历了极其痛苦的事情。
今年的问心之路，好像不太简单。
陈生，心神沉入文宫，只觉得文宫之内，一道滔天的文气宣泄下来，如同从天际垂下的瀑布，又如闯入原野的山洪。
文气似乎不会停止，无穷无尽。
陈生看到，文宫天地内，每一处都受到文气滋润，变成一片乳白色的世界。
那颗文气竹，枝叶更加茁壮，虽然只有十数寸，但是却又如同通天的世界树一般。
在上面有无数的意念浮现，来自人境各地的声音。
陈生听到：
有咿呀学语的孩童，在先生的带领下，一句一句诵读着“天地玄黄”。
又有刚下了战场的士兵，围坐在一起。将军甲上犹染着尚未干涸的血迹，握着从后方传来的圣刊，声音震天，一字一句的念读。
每一声诵读声传开，陈生都能“看”到：有丝特殊的文气从他们身体之中飞出。
一丝一毫虽很细微，但是从人境各地汇聚，便如同洪流一般，全部涌进文竹之上……
一片、两片…一个个新生的竹叶顺着竹节生长出来。
竹尖长成竹叶，竹枝长成竹林。
某一刻，竹叶内文气充足到极致，轰然炸裂，飘到空中，形成为一片无比巨大的云层。
“文，为何物？”云层内部，一道伟岸的声音传出，在文宫四下扩散。声音没有任何的波动，但是听之却感觉，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陈生昨日听过崔凌夫子的讲解，知道这是圣人问心，为文气灌顶最重要的一环。
春闱以选才为主，文气灌顶则是以定贤为首。
“文，为载体。可承先志，可明己道。”
“先圣以文入道，成就伟力，定四海蛮夷。”
“文载道为经，则儒家可传道授业解惑；文载力为阵，则兵家凭阵定四海蛮荒八荒；文载法为律，则法家以律平众安邦奖惩……若无文道，则如蛮夷未化，文明不始，与飞禽走兽无二”
陈生想起凌晨自己所化的蝴蝶，浑噩一生，除了雨露草叶，再无他物。
“善。”圣音夸奖了一声，显然十分满意陈生的回答，而后又问了第二句：“道，为何？”
“古圣曾言：万事万物，皆有其道。道即是万物的一种运行法则，如水无外力而下，火无外源而灭，诸如此类，皆为道法。”
“何为文道？”
“以文治道，周文王以典连文星，为文道；孔圣人建圣院，亦为文道。”
“大善。”圣音有些波澜，似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
陈生听到声音，顿时明白，问心一关，算是过了。
圣音消失，云层再无声音传出。只是，云层之内的文气，却更加浓郁。
滴答
一滴文气雨滴落下来，随后，云层仿佛找到了释放之所，千滴万滴的文气化成雨滴落下。
雨滴汇聚，寻到低洼处，聚成个小型湖泊，又一点点向外扩展，逐渐形成更大的湖泊。
等到云层之内再无一丝文气，陈生发现那文气湖泊，足足化成数百丈的大型湖泊，波涛汹涌，甚至还有往外扩张的趋势。
湖泊最中间，有一处高凸之处，文气如水，源源不断，从中涌出。
而那文气云层，却是未曾消散，逐渐收缩凝小，漂浮在泉眼上方。
文如泉涌，秀才境的标志。
片刻，陈生睁开双眸，发现自己并不是第一个醒来的。
周围几人已经早早醒来，望着周围的事物，感觉妙用无穷。
陈生也将目光聚集到眼前，只觉得周围万物都清晰可见，空气中每一粒细小的尘埃，他都能捕捉到运动的轨迹。
观察入微，这是秀才境文气的妙用。
府君眼中愈发精锐，他能看到座下每一个人身上都文气澎湃，声音如潮，波涛不绝。
“你们每个人都能经历过问心一路，那也证明都得到了圣人认可，成为真正的秀才之身。”
府君的声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回来。
“你们之中，有谁的泉眼有两丈高。”
府君声音传来。
下面所有人都互相环顾四望，无人举手。
“一丈之高可有？”府君再问。
陶安举手，表示自己泉眼一丈以上。
不过除了陶安，再无他人举手。
“五尺之高？”府君看了眼举手的陶安，点了点头，又再次问到，不过目光扫到陈生，却略微有些吃惊。
毕竟他刚刚观察时，便觉得陈生那里文气波动最盛。
“一丈之高可有？”
举手的人多了起来，大概有四五人，陈生依然没有举手。
陈生也很疑惑，自己文气湖泊上，泉眼只高出寸许，难不成，自己的天赋差到了极致？
“二尺可有？”
府君再次问到。
这次，更多人举起手臂，越有十人左右。
“一尺可有？”
除了陈生，余下所有人都举起手臂。
众人有些轰动。
陈案首，三甲之才，圣笔批等，何等的荣耀，可是文竹化泉竟不足一尺高？
“你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体内文气泉眼还不足一尺高？”
府君这次是真有些疑惑。圣笔批等，这已经是最大的认可。基本上就代表是品学兼优之辈，可就是这样的人，文气化泉竟不足一尺。
“大人，我的文宫好像不大对劲。他很宽，很大。”
陈生再次内视文宫，确保无误。
“一处泉眼，能有多大？一尺，两尺还是一丈？”
“它，足有数百丈长宽，文气波浪翻滚成潮。”陈生找了个恰切的形容词。
那数百丈的文气湖泊上，偶尔吹起一股巨浪，翻滚成潮。
“什么？”
“怎么可能，我的泉眼不过才一尺见方。”
“文宫不就一间屋子大小，怎么可能这么大的泉眼？”
下面每个人都发出疑问，感到不解。
“你们先出去，陈生留下。”
府君声音传出的瞬间，余下所有人只感觉被一道文气托起，强行送出圣庙。
“你说你文宫内的文气泉，有数百丈大？”
余下陈生一人，府君急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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