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狱警看了看四周，不屑地道：“你在开玩笑吗，这里，”
另一名狱警立马拉住他，用眼神把那人想说的话瞪了回去，然后冷冷地接道：“这里没有夜班警卫，我们只负责地上的囚室。”
“对，就是这样。今晚好好干啊！”那名差点多嘴的狱警晃了晃手中的钥匙，轻笑道。
此刻他手中的东西，正是地下室正门那道五米厚防爆门的钥匙，很显然，今天一晚上，他们两个都要和这些死刑犯们关在一处了。
听着上方防爆门咔嚓咔嚓锁上的声音，程牧能明显感受到身旁这位矮个子的精气神正在慢慢被抽走。
“难怪没人能活下来，原来要在这里过一个晚上！”他握紧了手里的扫帚，然后将它狠狠丢出，砸在一旁的墙壁上，“开什么玩笑！”
接着，他迅速跑上台阶开始疯狂拍打铁门：“放我出去，我不想呆在这里，放我出去！”
“别敲了，他们听不见的。”程牧劝了一句，然而对方并不鸟他，所以他只能摇了摇头，把视线转向眼前的两排囚室。
与上面一样，这里的走廊顶部也安装了无数的白炽灯，虽然不是特别亮，但起码能看清路，囚室一直往前延伸，似乎看不到尽头，于是他开始疑惑：“有必要修这么多牢房吗？哪来这么多的死刑犯。”
壮着胆子，他慢慢靠近左手边的第一间囚室，将上面封住铁窗的拨片轻轻拉开。
吱嘎，吱嘎，拨片似乎生锈了，移动有些艰难，与上下的铁框摩擦发出了巨量的噪音，要是牢房里有人的话，肯定会被他吵醒。
说真的，就现在这个情况，要是下一秒面前的黑暗里突然蹦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来，他也不会有任何奇怪。
但，直到拨片完全移开，程牧也没看到面前有任何怪异的东西出现，很安静，与这里一直散发着的这股难以言明的寂静一样。
他探头往囚室里张望，果然，里面没有任何囚犯，上下铺铁床连床板都没铺。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暴起的质问吓了程牧一跳，他急忙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然后松了口气，原来是矮个子放弃拍门回来了，正一脸颓唐地倚在栅栏门外，他似乎不愿踏足这片空间。
“我发现这里的囚室里没有人啊，不是说用来关押死刑犯吗？”程牧将拨片拉回，但因为锈蚀的问题，只能拉上一半。
“哼，你是真装傻还是假装傻？这座监狱的地下囚室，很早就不再用来关押囚犯了。”因为有人一起说话，矮个子的神情终于有些许恢复。
他指着这条近乎无限的走廊，慢慢道：“过去因为战争，所以地面上没有搭起建筑，所有的囚犯都被关在地下一层，而死刑犯则关在更下面的水牢。”
“战争频发的年代，经济也不景气，因此，每当守卫无聊想要发泄了，就从水牢里随便拖出一个人，拉进走廊尽头的拷问室。”
“然后，凄厉的惨叫声将传遍整条走廊，将睡在这里的所有人吵醒。”
“你怎么知道？你经历过？”
“不，”矮个子摇头，“二十年前战争结束后政府就废除了水牢和私刑，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事，那是因为曾经听我的父辈聊过。我的叔叔，他就是这里的一名狱警，为人正义，但后来因为宣传新思想犯了事，他也变成了囚犯，最后还死在了那些狱警同事手里，没能活过刑期。”
“就因为看不惯他那自傲的正义，哈哈，讽刺吧，邪恶终将击垮正义。”
程牧靠在墙上叹了口气，因为不愿再让气氛更加凝重，他扯开了话题：“那既然这里已经没有囚犯了，为什么还要派我们下来打扫呢？”
矮个子听完这话白了他一眼，气道：“我怎么知道？”
“你也不知道吗。”
“不过，”矮个子再次开口，“他们一直派人下来的，从我入狱开始，一直有人值夜班，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两个人，总有人下到这里，然后被它无情地吞噬。”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被吞噬了，最起码我没有。”程牧抓起水桶，朝着走廊尽头踏出了脚步，“而我也相信，只有当我们找到了这一切的根源，才能顺利活下去。”
“你也要一起来吗，还是说？”程牧忽然转头向他发出了邀请。
“我，”矮个子盯着手中的钥匙，如果他现在就将铁门关上，然后在入口处渡过一晚，活下来的可能性不比进入这危险的囚笼要高吗。但是，他又无法忽视前面程牧的视线，也许正如他所说，不找出事情发生的原因的话，无论他们躲在何处，都无法幸免于难，此前肯定也有人和自己一样选择躲在外面，但这些家伙无一例外的都死了。
眼下唯一让能自己活下去的方法，似乎就只有相信程牧了。
“好，我跟你一起去！”矮个子狠狠点头，但还不等跨进门内，他的脚又缩了回去，“等一下，我拿个东西防身。”
过了几秒，他拿着那根被他扔掉的扫帚回来了，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
漫步在这条悠长的地下走廊里，任谁都会感到一股压抑，四周完全无声死气沉沉，唯有二人的足音悠悠回荡，来时的栅栏门也离他们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了一片模糊的黑色阴影后，程牧突然开口说话了：
“不对！”
拿着扫帚跟着他后面的矮个子被他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怎么了？”
“你看，我们的监狱范围有这么大吗？”程牧站在走廊中央，一手指着尽头那个未知的拷问室，一手指着二人来时的栅栏门，“我们已经走了近一千步，而这甚至还不到这条走廊的一半，越共挖出来的地道都没这么长。”
“长一点又怎么了，隧道不都是这样的，反正在地底下。”
程牧摇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白布摊在地上，上面画着无数黑色方格，正是这座监狱的平面图。
“你看，我们原先进来的位置在这里，现在在这里，怎么样，看出问题了吧。”
“你哪来的地图？”矮个子的关注点有些奇怪。
“你别管我哪来的，”程牧将白布收起，“再照这样走下去，我看我们直接朝着头顶挖几尺就逃出去了，还管什么夜不夜班的。”
矮个子眼睛一亮：“好啊！”
程牧白了他一眼，道：“哪有怎么简单的，我们被困住了！”
“困在了这条无限循环的走廊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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