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单独的一道声音，而是两道声音混合在一起的爆发，宛如青铜铁器的猛然击响。
阵阵回音，扩散整个山洞。
路明非能够感觉到，其中还有着路鸣泽的参与，也就难怪，为什么他感觉力量全部回来了。
他现在随手就可以杀死陈雯雯，路明非认为对方出现在这里必有蹊跷，于是开口问道：
“那个，你认识我吗？”
然而陈雯雯却面无表情，表情未知，不知道该说是认可还是否决。
良久，定格了64秒。
路明非看着陈雯雯，血脉里的愤怒与哀伤平定下来，眼神之中逐渐呈现出一道深邃的沉默。
“好吧，不回答这个就算了。”
看到面前的存在，他本以为自己的同学都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存在，只要告别就永远不会再见面。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是你的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路明非很不能面对现实，但是他不得不问出这个问题。
这背后肯定有复杂的渊源，不然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知道他会坐这条CC线的？
而很显然，这个问题属于可以回答的范围之内，陈雯雯蠕动着嘴角，里面流出一点鲜血。
她的脸上勉强挤出微笑，将手在嘴上作了个呼告的手势：“黑太子……集团……他们要我杀你……”
“黑太子集团？”
路明非将手放下来松开，正准备进一步套问信息，却发现对方的七窍之中不断渗出鲜血。
原本只是嘴角，但是随着他手中的压迫放松，原本就已经堵塞的各种血管彻底爆炸，在身体里如同断流般不断流淌。
他慌了，对方看上去貌似不止是重伤这么简单，简直就是快要死了，而且是没救的那种。
然而路明非越摇肩膀，陈雯雯五官之中冒出来的鲜血就越多，在地面上缓缓汇聚成血泊。
“对不起。”
这一句话很流畅，可路明非明白对方的这种表现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不过多久就会死。
看着眼前的人，路明非不禁有点痛苦，该说对不起的是他才对，刚刚的自己明明不想那么做。
陈雯雯露出一点笑容，嘴边几个音节不断地流出。
“真是可惜…集团上要求我一直看着你…如果你放弃掉我的话……就用这种方式处理我的价值……”
“还有一个秘密，那就是整个仕兰中学……都是……咳咳……”
“对不起，我要睡了。”
如同路明非在企鹅上与对方聊天的标准结局一样，每当陈雯雯说出“睡了”之后，就会杳无音讯。
不管路明非怎么发消息，那个灰下去的头像都是不会亮的，但等到第二天的清晨就一定会在线。
可是现在，她紧紧握着的拳头打开，头也跟着朝右边歪斜。
血液越流越多，在地面上的夹缝之中不断深入。她的身体竟然是在逐渐崩溃，化作一滩原始的生命之汤，只剩下被血染尽的衣物。
路明非听到她说睡了，那么就是真的睡了，死去的人是不会复活的，而灰下去的头像也不会再跳动。
……
一路上，列车照常行驶。
路明非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他大概第一次杀人，还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中学同学。
“怎么会是她呢？”
那个曾经在放学的时候找到路明非，让他去参加文学社的陈雯雯。
那个在运动会上鼓励路明非，让他坚持跑完五千米的陈雯雯。
那个在企鹅聊天框中对他冷漠，但实际上每句话还是都会去听取的陈雯雯。
他现在的脑子很乱，对方毫无疑问是被黑太子集团指使的，但是陈雯雯跟那个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那一句“仕兰中学都是…”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那个黑太子集团掌握了仕兰中学吗？
那么既然从一开始就站在棋盘之中，自己的过去，究竟又有多少可以信赖，有多少是虚伪的呢？
路明非关闭掉直播间，但是打开了交流群，伸手输入几个字。
“我该怎么办。”
直播间的一切都是精准记录，由于每一个路明非都曾经是自己，所以路明非认为，所有人还是可以体会到他现如今的迷惘。
【道诡异仙-路明非】：那个女孩是陈雯雯对吗？没事的，不必这样耿耿于怀，这是必须做的。
【道诡异仙-路明非】：如果不杀了她，她就会杀死你，你宁愿死在这个山洞之内吗？
【电锯人-路明非】：对啊，不用那么伤心，那个梆子的声音我隔着屏幕听了也难受，更何况是直接面对，这当然是会愤怒的。
路明非听到这些安慰的话语，回想起刚才愤怒的感觉，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自己，那么的矛盾。
“抱歉，还是没办法……”
【EVA-路明非】：我刚刚也在看直播，所以能看得出来，如果你来驾驶eva的话，心之壁一定很厚。
路明非看着屏幕实在没办法笑了，EVA-路明非肯定是想要逗他笑，才整过来的这种笑话。
说的也对，这一次之后他可能就是要水泥封心了，像碇源堂总司令那样，从此不再敞开心扉。
气氛似乎轻松了许多，但是一联想到自己亲手杀了曾经喜欢的人，他就感到一阵懊悔。
这本就不是应该发生的。
如果不开门的话，CC线1000次特快列车就不会再次启动，陈雯雯会失去所有的价值，死去。
同时，这个时刻的路明非就无法与路鸣泽站在统一战线上，接触到名为黑太子集团的敌人。
如果开门，陈雯雯也会死去，但是黑太子集团所预料的那样，死在路明非的手上，变成一团新鲜的橙汁，处理掉剩余的价值。
换句话而言，不论是路明非去走哪一条支线，结果都是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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