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谛身边的人或物，彻底消失不见了，整片天地都为之翻覆倾倒，他蓦然低头一看，沉默了。
“原来，这算是我明确的前一世吗？”
怀抱里躺着的，是恍若睡过去的江芷微，顾谛知道，她亦不是她，只是前世。
只是，面对着那熟悉的、透着一丝陌生的温婉，却格外容易勾起人心中柔情的脸庞，顾谛的眼神控制不住地软了下来。
忽地，顾谛扭头，目光恍若穿透了无止尽的距离，他看见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正皓首穷经，钻研佛法，那是活佛的前世。
两人彼此相互瞩目，对视了一眼。
刹那间，天地再变，怀抱里的人也随之远去，顾谛身上换做一袭干净洒落的白袍。
他眼神略闪过一丝迷茫，等回过神来，身前已是站着数人，皆是中古年间服饰。
其中，有身材普通，眉须皆白，根根晶莹如玉，脸庞皱纹深深，却自有一股浩然之气之人。
有五官清朗，颔下有几络黑须的中年人，他宽袍大袖，洒脱不羁，其双眼内仿佛藏着一界，有鲜花盛放与寂灭。
亦有高冠古袍的老者，银发如雪，双眼带着岁月沉淀的智慧，满满的神棍气息。
此三人，立在最前，其身后人数更多，皆不凡也，然顾谛眸光一定，忽地开口问道：
“你们是谁？”
“老夫仁圣。”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我为……心圣也。”
“老道乃王家这一代家主，添为数圣。”
三人皆是给出回答，顾谛却是一愣……中古诸圣？不对吧，跟芷微成亲的那一世，他对上了霸王，甚至与其一齐陨落，中古诸圣齐鸣对应的一世，应该是那一世才对！
他这是很短时间内，轮回过一次，甚至又重新成长起来了一次吗？
那问题来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
眼前这群人，又是想干嘛？
正想着，顾谛这一世不受控制地开口了，又是问出一个问题：“何以为‘圣’？”
“夫圣人，成教化，助人伦，穷神变，测深微，与六籍同功。”仁圣拱手，率先给出答案，“圣者，当得人道，寻大同，忧天下。”
此为仁道的“圣”，却似乎，不是一个答案。
仁圣显然也明白这点，他隐晦的神情，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意志，只是，他依旧是如此回答。
心圣并未作答，他的回答，其实已经包含在上一个问题里了，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一念之差，便是天翻地覆。
以心字尊圣者，明晰着本性的纯粹。
但这似乎答非所问……
倒是数圣，态度最为干脆利落：“嘿，何以为圣？数圣非圣，老夫只是王家的家主，学了本《算经》罢了，只是，在外人看来，老夫算尽了天机，铁口直断，一语成谶，从不虚言，当世称圣。”
“这名头，完全是外人强加的罢了。”
有更多人也七嘴八舌地吵起来了，顾谛只是静静地倾听，没有打断他们。
其实，后世评断，大抵是很说明问题的。
中古诸圣，近乎是位列天仙一级数的最强者，能在中古被冠以“圣人”称号，至少是自开一条道路的大贤，自我体悟大道，走出新路子，明了“我之为我”，踏上了传说之路。
圣人不囿于时，何以为圣，“敢为天下先”为圣！
这其实真的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然而，仁圣、心圣、数圣却是回答了他们心中之道的圣，哪怕清楚答非所问，也要直面回答。
这一切，其实都是回归了一个问题。
——“我是谁？”
这并非是来自别人的发问，这是叩问本心。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这是循序渐进的人生三问，在顾谛有些失神的状态下，他这一世却不浅不深地，将这三个问题，全都问了出来……而这一切，亦让顾谛若有所思。
“我好像知道我这一世的身份了。”
顾谛隐约记得，中古百家齐鸣，百花齐放，其实有一个开端的——那象征着诸圣走进舞台的一人，那名为中古第一圣的存在。
他最有名的，就是这“人生三问”。
顾谛其实一开始，是没太在意的，主要是……类似仁圣、心圣、气圣等等，这些“圣人”，在他学习、了解过的知识里，大多都有着“原型”。
多一个人生三问，小小地对应一下“苏格拉底”，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谁能想到，这货竟然还是他自己的前前世？！
当真是有够离谱的！
不过……
“这一世探索‘传说’之境，应该也是极深了，或者说，这已经是有些着魔了吧？”
“没有‘他我’，‘我之为我’的概念，也变得模糊了，天生具备‘传说’特征，本就是极其特殊的，哪怕对应的门槛一个没触及，也是天生就在门后面，而这深入思考、仰望星空、探索人生的态度，反而为诸圣们，提供了一套模板答案与态度……”
“难怪百家齐鸣自此而始！”
摸清楚这点后，顾谛扭头，凝望活佛的一次次人生……需要强调地是，轮回转生是可男可女的，万事皆有可能，此时，顾谛就看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端坐佛堂，为儿孙后代祈福，不知不觉，呼吸停顿，表情安详。
下一瞬间，眼前情景又在跳动。
还是活佛的轮回，还是女性的视角。
一名少女被土匪劫走，惨遭凌辱，几次欲要自杀，都被人所救，最终她看破红尘，青灯古佛。
……与顾谛不同，活佛的每一段人生，都跳转得极快，似乎宿世轮回很容易深入的样子。
而顾谛，他却是极难挖掘，仿佛有着某股力量遮掩了天机，将其屏蔽掉了一般。
甚至于，像活佛……他一世世地回溯，每一世的结局都是心向佛法，重点是结局。
他有着结局的存在。
顾谛他前面一世，应当是与霸王同归于尽的，可是，这部分似乎存在隐情，被埋葬了，无法被窥视，最终直接跳了过去，来到中古第一圣的一世。
哪怕是“中古第一圣”，似乎也极难挖掘，无法更深程度复苏记忆，看不到更古老的过去，也见不到这一世的结果……
说实话，顾谛还真挺好奇，身为“中古第一圣”的他，是怎么死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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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古第一圣的设定，严格来说，这里是提前铺开，大概是法身剧情里，回溯中古那里，会用上。
在我大纲里……比魔尊的设定，诞生得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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