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白还未从刚才的热闹中缓过神，听到端墨玄问自己，他愣了一下。
“怎么，你也想求见老神仙？”端墨玄冷冷问道。
白小白赶紧躬身回道：“陛下，经此一战，臣九死一生，自白禄城入京以来，臣还未回去探望过，恳请陛下恩准臣回家探亲。”
“探亲？呵呵，名满京城的十三公子，何时如此孝顺了？”
端墨玄表情缓和，有些调笑地说道。
嗯？黑料都传到皇帝耳朵里了？白小白脸一红，心中吐槽。
“臣见诸公对素昧谋面的老神仙都如此孝顺，深受感动，故此向陛下告假。”
他顺嘴黑了诸公一把，黑料又不是只有自己有，转移注意他还是擅长的。
端墨玄对他这手借力打力很满意，脸色明显比刚才好了许多。
“回乡探亲乃人之常情，朕自是不会阻拦的，不过眼下朕有件大事，正需要用人，不如事情过后朕再准你如何？”
端墨玄四两拨千斤地回绝掉他的请求。
白小白也没指望皇帝能痛快答应，小皇帝能提出条件，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君无戏言，皇帝总不能当众耍赖，给自己安排一个数年都完不成的任务吧。
想到这里，白小白识趣地躬身道：“不知陛下有何大事需要一个小小的无品镇妖使？”
既然眼下不能回白禄城，白小白也不能放弃眼前薅羊毛的机会，他又重新把自己的官职拉出来卖惨。
“自然是件大喜事，朕决定，封后。”
哗！
朝堂再次变成了集市。
封后是仅次于新皇登基的大事。
之前不少王公大臣都上奏皇帝，劝新皇封后。
但无疑都被皇帝拒绝，说是时候不到。
渐渐也就不再有人提及了，今日这是怎么了，皇帝竟自己提起了。
见他们讨论的热闹，皇帝耐心地等了许久，谁知诸公八卦之心甚浓，丝毫不见热情有衰减的趋势。
无奈之下，端墨玄瞥了老宦官一眼。
老宦官知趣地点点头，将手中的静鞭一甩，顿时大殿安静下来。
与刚才不同，此时诸公脸上不见悲痛，而是满面喜色，皇帝自己都没见有他们高兴。
“不知陛下要迎娶哪家王公贵族的千金为后？”礼部尚书出列问道。
“西部天狼蛮族公主。”端墨玄平静回道。
此言一出，朝堂上再次炸锅。
“什么？陛下要娶西部蛮族女子？”
“这怎么使得？我端墨王朝的天威何在？”
“自端墨开朝以来，有过无数皇后，从来都是九州名门之后，何曾有过封域外女子为后的先例？”
“何止呀，莫说封后，便是妃嫔也轮不到那些域外妖女。”
“这实在是有损端墨的颜面啊。”
诸公你一句他一嘴地说个不停。
端墨玄正襟危坐，静静地看着他们义正言辞地表演。
这时，礼部尚书出列道：“陛下，此举不妥。”
“哦？有何不妥？礼部尚书给朕讲讲？”
礼部尚书一挺胸脯，慷慨激昂道：“端墨王朝立朝五百年，乃九州之正统，皇族血脉更是纯正无比。想那域外女子虽然妖艳，但却生性粗鄙，如何坐得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
“再者，莫说我朝，便是前朝一统九州之后，也没有一位域外女子入主后宫，她们不配。”
说罢，礼部尚书回身扫视了一圈满堂诸公。
诸公立即领会，纷纷附议。
“是啊，陛下不可啊。”
“九州名门女子多的人，不缺乏倾国倾城之姿的绝色美人，陛下何故要自降尊位？”
“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众文武纷纷跪地，恳请上奏，一派忠良风范。
高坐皇位的端墨玄忽然笑了。
他笑得肩头都有些颤抖，实在有失帝王的威仪。
诸公从未见过陛下在朝堂之上笑成这样，纷纷停止上奏，疑惑地望着小皇帝。
端墨玄一手扶着额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诸公，真是气笑朕了，自朕登基以来，诸公每日在朝堂表演，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可笑过。”
忽然，皇座之上，笑成戛然而止。
同时，端墨玄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诸公想的是颜面，是礼数。
“可朕，想的是天下！”
“想的是祖宗五百年的基业。
“南北二帝已占我六州，用不了多久，便会兵发中州，到时诸公该如何自处，朕又如何自救？
“诸公还在跟朕谈颜面，讲礼数。
“朕要的是兵，是能为朕收复失地的精兵悍将。
“天狼蛮族同意与朕联姻，只要他们的公主成为皇后，就同意借给朕数十万天狼骑兵。
“一个皇后之位算得了什么？
“老神仙为了给王朝续命，不惜毁了五百年的道行，以身化气运。他的死，于诸公而言不过是掉几滴眼泪罢了，可对朕而言，老神仙给了朕重振山河的机会。
“朕身上背负的担子，何其沉重。
“朕要做的事，谁能拦？谁敢拦？”
端墨玄发泄般地激昂陈词，怼得诸公默默不言。
白小白将一切看在眼里，他越发佩服这位年轻皇帝。
若在前世的古代，他绝对是一位中兴的明君。
诸公的压力无非停留在嘴上，在奏折上，在朝堂的争辩上。
可端墨玄不同，天下是皇家的天下，担子实实在在压在他的身上。
“陛下为国不顾颜面，忍辱负重，臣等羞愧！”
白小白出列上前，他面朝皇座，却是喊给诸公听。
这一刻，白小白不为拍马屁，只是单纯敬佩一位皇帝有了该有的觉悟，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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