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正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并非心理层次的崩溃，而是肉体层次的。
沉沦秘境正在瓦解，其中的规则也是随之消失，自然而然，缺失的时间也开始回归了。
时间回归是好事，此地的一切混乱即将回归平静。
可问题在于，这事儿唯独对于杨启正，是一场灾难。
他还没有解决时间悖论的后遗症，此时此刻，无数多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朝着他脑海中涌去。
人类的脑容量是有限的，一旦在极短时间内超过这个极限，那么必然会出现巨大的问题。
剧痛之下，杨启正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发生着恐怖的变化。
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器官，每一块细胞，都呈现着由内而外的瓦解。
这就好比一段错误的编码，或许在封闭环境下勉强能够运行，但在正规操作系统下，别说是运行了，便是其存在，都是一种错误，直接会被杀毒软件弄死。
如今，时间就是杀毒软件，杨启正便是错误编码。
他的消失，仿佛已经是定数了。
哪怕杨启正这边马上要消失了，可剑魔依旧看都没看杨启正一眼，目光永远凝聚在普生剑上。
“你要我救他？”剑魔皱起了眉头，随后看了眼支离破碎的杨启正，那目光宛如在看一只虫子。
“代价是什么？”剑魔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再度望向了普生剑，似乎在跟普生剑内寄宿的剑灵在交流。
说来也是古怪，明明时间已经被修复了，可剑魔这个因为时间缺失而诞生的恐怖存在，居然没有半点儿受到影响的样子，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原理。
“哼，一言为定！”
剑魔冷哼了一声，似乎有些愉悦。
随后，他又扫了杨启正一眼。
目光仿佛具备无上的力量一般，原本支离破碎，即将在六界除名的杨启正，在这一眼的作用下，原本瓦解的细胞、器官、肌肤，再度凝聚起来，转瞬便是恢复如初。
杨启正猛地一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并非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身体瓦解来的痛苦体验，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相比于单纯的痛楚，更令人绝望的是那种空虚感。
消失不同于死亡。
死亡并非结局，哪怕魂飞魄散，真灵是不灭的，依旧有着轮回的可能。
然而，消失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了，六界再无杨启正的存在，甚至连留存的痕迹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人能够记住他。
因为，杨启正的这种消失，是从时间的广义上消失的。
只是，杨启正来不及感受劫后余生的快感，他知道，真正的威胁还没有远去。
致使整个秘境毁灭的罪魁祸首，可还在这儿待着呢！
剑魔救完杨启正后，根本没有再去搭理他，转而望向了普生剑。
“人我救了，该你了。”
说着，剑魔偌大的手指触碰了普生剑。
两者碰触之下，普生剑亮起了皎洁的圣光，而这光芒正在朝着剑魔体内输送着。
见状，杨启正自然是搞明白了，剑魔救自己的代价，恐怕是要普生剑中的剑灵祭出一定量的力量。
虽然不知道剑灵跟剑魔到底是什么关系。
两者原本为一体，为什么搁这儿就跟旧相识一般？
还有，杨启正从始至终从来没跟普生剑中的剑灵交流过，甚至都无法感受到其存在。
可剑灵又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种种疑惑都让杨启正摸不着头脑，只觉哪哪都是疑云。
没等他搞明白，剑魔的手指已经移开了，看来已经拿走了他所需的东西。
普生剑也变得极其黯淡，原本那种交接神圣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变得跟平时一样，就是一把普通的圣兵。
甚至于，普生剑直接从空中坠落，朝着地下栽去。
反观此刻的剑魔，原本霸道血腥的气息，因为皎洁圣光的注入，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有一种创造与毁灭同在的别扭感。
无论如何，剑魔指定比原来更强大了。
剑魔仰天大笑一声，并没有过多停留，直接消失在了原地，也不知道前往了何处。
因为剑魔的离去，杨启正身上那完全无法抵抗的束缚之力也消失了。
杨启正跟着普生剑一并朝地下坠落。
好在，沉沦秘境已经玩完了，杨启正可以正常使用魂力，倒也是连忙控制身形飘浮在了空中。
杨启正也没忘记把普生剑唤回来。
他迫切地想跟剑灵交流一下，再怎么说，剑灵都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惜，普生剑跟以前一样普通，完全无法感受到其中有剑灵的存在。
难道是刚刚被剑魔完全吞噬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杨启正只觉心情极度沉重。
他并不是因为普生剑失去了剑灵而感到惋惜，而是觉得十分内疚，毕竟剑灵是因为自己而死的。
只是，没等杨启正难过一二，包包的声音响了起来。
“先别难过，剑灵并没有消失，它还在剑里头沉睡呢。”
闻言，杨启正自是大喜。
只是他依旧搞不明白，为什么刚刚剑魔出来的时候，剑灵就醒过来了，可现在却又睡下了？
“你笨啊，那剑魔的强大堪比神明了，他随随便便就能唤醒剑灵，哪能跟你一样啊。”包包没好气地回答道。
这倒把杨启正搞得有些尴尬。
的确，很久以前包包就提到过，想要唤醒剑灵，方法其实相当简单，只要朝普生剑灌注一定量的灵气就行。
只是，这个所谓的一定量，那可不是小数目，哪怕杨启正已经晋升为聚灵境了，拥有了鬼将级别的战斗力，可依旧是不够格的。
空间的不断瓦解，致使杨启正没有心情再去关心剑灵的事儿。
反正剑灵还没死，大不了以后自己再报恩就是了。
现在摆在杨启正面前最大的问题是，要赶紧逃离这个即将崩溃的世界。
若是没能成功逃出去，那下场是极度悲惨的，要被虚空所吞噬。
好在，因为规则破碎，如今沉沦秘境跟普通的秘境没什么区别了，视野相当广阔，想必寻找出口也不算难事。
再者说，秘境的崩溃并非短暂之事，留给杨启正的时间还是有的。
“启星上仙，何故独自逃离？”
没等杨启正开始找出路，两个鬼影突然挡在了他面前。
正是刚刚躲藏起来的淮阴跟常山两名鬼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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