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已很不耐烦,催促道:“若不敢上坛,认输也行!”
唐娥不情愿地看了她一眼,硬着头皮走上法坛。
她把牛斗剑抱在胸前,像抚慰孩子似的恳求道:“牛斗啊牛斗,这回你一定不要出差错,否则把你当柴烧,再也不用。“
站上法坛,她深吸一口气定住心神,按部就班施展雷法。
薛零露、文春鹃和甘英英几个还没完全放弃希望的箓生,则翘首祈盼,希望有奇迹出现。
“踏罡步斗,正确!”薛零露道,忐忑地咬住指节。
“起剑引雷,正确!”文春鹃摸下巴,紧张道。
“唐师姐,你要争口气。”文春鹃已经不敢看,双手捂住眼睛。
此时唐娥的法剑已劈破黑气,但听天空中传来轰隆的擂鼓声,从山谷返响到山谷,仿佛春之芽从冻土里震动般,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施法已到关键时刻。
蓝晃晃的电光汇集在斗牛剑上,噼噼啪啪,闪闪烁烁,就好像数以百计的电蛇缠绕。
只要配合咒语,将这些电蛇送往斜水,谁都不能够阻挡雨水的降临。
“有转机。”熊子宜已经紧张到嗓子眼。
在她的提醒下,上官娉婷也向法坛投去一瞥。以她的修行经验来看,这电光的鲜亮程度,至少也能祈下三寸雨。
“唐师妹,稳住。”上官娉婷嘀咕道,第一次承认她是自己的师妹。
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但在雷声的掩护下,唐娥没有听见。她抓住时机,一边踏罡步斗一边念诵咒语道:“微妙真空,神霄雷公。驱雷掣电,走火行风。何神不伏。何鬼敢冲。神虎一啖,万鬼灭踪。吾今敕召,速出绛宫。急急如律令摄!”
“摄”字一出,劈里啪啦的电光径直飞向斜水。
片刻过后,雨水从天而降。
雨水没有其他法师所祈的大,但足以让朝阳洞的法师和箓生欣喜若狂。
有的甚至丢掉雨伞,在雨中载歌载舞。
全然忘记朝阳洞的法坛入口处横躺着一个箓生。
她的伞随风翻飞。
正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唐娥身上,这个箓生突然从宫前的石狮子旁冲出来,拦在法坛的入口处。
随后尖叫一声栽倒在地。
还是薛零露眼尖,发现有人倒在唐娥的坛前,赶紧撑起伞上前查看。
赫然就是璎珞!
“杜师妹,你怎么了?”薛零露大惊失色道,赶紧把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的她抱在怀里。
此时的璎珞全身僵硬,除了眨巴的眼睛和急促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知觉。
璎珞的目光注视着五步开外的胡灵。
薛零露亦随之打量胡灵一眼,心想有箓生遭难,身为二师姐却不管不顾,实在不负责任。
胡灵把铁青的脸撇到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消极态度。
薛零露抱起璎珞,去找朱念。
唐娥收法,云销雨霁。
薛零露怀抱璎珞打坛前经过,唐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验雨箓生上前验雨,全场鸦雀无声。
虽然唐娥没有失手,但决定胜负还要靠实际雨数。
“大师姐,杜师妹出事了!”大家听薛零露喊道。
唐娥一怔,方才知道在薛零露怀里的是璎珞。
璎珞怎么会出事?究竟出了什么事?
唐娥心急如焚,匆匆奔下坛来,要去看个究竟,就听验雨箓生高声报数道:“三寸一分!朝阳洞雨数共计五尺六寸四分。”
“朝阳洞胜了!”甘英英破口而出道。
朝阳洞的法师和箓生如奔腾的洪流截住唐娥。
“唐师姐你做到了!”
“肥娥啊,你终于醒了!”
她们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就像欢迎凯旋的英雄,把她抬起来抛上天。
从低谷爬到山峰,唐娥自然无比畅快,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中。
当大家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唐娥猛然想起璎珞。
她扒开人群,朝朱念走去。
此时朱念正在为璎珞把脉,她看到璎珞软绵绵地瘫倒在薛零露怀里,只剩眼睛可以转动,心急如焚道:“大师姐,杜师妹怎么了?”
朱念把完脉,百思不得其解道:“她的脉象平稳,不像突发疾症所致,怎么会突然失去知觉?薛师妹,你是怎么发现杜师妹倒地不起的?”
薛零露回忆道:“先前我来观试,就看到杜师妹悄悄地躲在石狮子后面,紧盯朝阳洞的法坛观察什么。我问她为何不同大家一起观试,她说她答应唐师姐不来,但又确实很想来,于是藏在石狮子后面免得被她看到而分心。直到唐师姐施法时,杜师妹突然冲向法坛,结果栽倒在入口处,变成了这副模样。”
朱念思忖道,唐娥施法时,胡灵在旁监试,她应该了解一些情况,于是吩咐上官娉婷道:“请你二师姐来。”
胡灵珊珊而来。
朱念询问道:“胡师妹监试应该见到杜师妹冲向法坛吧。”
胡灵道:“见到了。”
朱念继续问道:“师妹以为杜师妹因何如此?”
胡灵敷衍道:“我的医术没有师姐精湛,师姐觉得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
朱念略有不满道:“师父将法师分成朝阳洞和凌虚阁两班,乃是为了以竞争促进步,而非树立门墙,形成门户之见。眼看杜师妹出事,胡师妹身为二师姐,难道竟毫无关切之情?”
胡灵冷哼道:“薛师妹不是把她带到你面前了吗?还要怎的,敲锣打鼓,搞得人尽皆知她杜璎珞出了事,才算关切?好了大师姐,不要惺惺作态了,这次月比,你们朝阳洞赢了,用不着把我叫过来训斥一顿给你们的胜利助兴。”
朱念皱起眉头,抬头看了一眼胡灵,沉声道:“胡灵!”满是责备。
胡灵却避开她的眼神,招呼凌虚阁的弟子离开。
“输了的人,还赖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喜欢受人家耻笑?”
凌虚阁的法师和箓生二话不说,随她一起下了斗姆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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