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苦了！”许怀远面对满地的残菊，轻轻说道。
此时，他毫无大虞皇叔，第一权臣的威严。
在深秋的冷风中，他的身形虽然挺拔得像一杆枪，但在风中飘洒的长须，已经掩盖不住岁月的沧桑。
再过一年，就是他的六十岁生辰了。
他爱菊花，年轻时，他爱菊花的婀娜多姿，现在，他爱这残菊，还能傲立风中。
他也要用最后的余光，傲立大虞，为大虞朝举荐一个称职的皇储。
皇长子虽然智谋无双，坚毅果敢，但为人似乎心胸过于狭隘。皇三子，虽是皇后嫡子，但却无主见，若继位，守成尚且不足，更何谈开疆拓土。
皇次子，这次的扬州执行，让他看到的是，优柔寡断，心中除了词曲，更无其它。而且，他也根本不可能是皇储的竞争者。
唯有慕以逊，胸怀坦荡，志向高远，颇有先皇遗风，唯一不足的是，他不是皇子。
“菊花年年开放，但却物是人非了！”许怀远似乎在自言自语，但他相信，菊花会听见。
“父亲！”许南风叫道，“她去的时候很安详，她知道你有苦衷，她从未怪你！”
许怀远转过身子，他眼中已经饱含泪水。
“快三十年了，你也快三十了。这些年，你在听风阁抛头露面，自己的大事都没有时间考虑，难为你了！”许怀远几乎哽咽。
“这些年，听风阁和广陵驿已走上正轨，女儿也不需要太过费心。镇南侯现在移驻丰城，消息更加不便了，这倒是女儿担心的。”许南风说道。
“你尽可能在财力方面支持他，他现在要重整雄武军，所需银两必定甚巨。还是要苦一苦你了！”许怀远说道。
“父亲，这连荀柳的手段，昨晚你也见识了。前几日，应支局的吕如云在听风阁曾与他见过面，我想是浔阳王也在拉拢此人吧！”许南风道。
“昨晚佩儿从广陵赌坊接郡主回来，他说这次截杀楚王，用郡主换刺客，极有可能是连荀柳所为。”许怀远沉思起来。
“连荀柳到扬州还不到两年，但天联帮、广陵赌坊都已对他唯命是从，此人能量的确不一般啊。”许南风说道，“而且他和赵义的关系，对了，还有赵义的妹妹关系也很是亲近。”
“如你所说，他应该是大徐的人，却为何从洛阳来到扬州？难不成是赵义指使？”
“现在扬州城里已散布出消息，说连荀柳看了大虞的《求贤令》，将在近日赴洪州。”许南风说道。
“看来我可以邀请他，搭我们的船，一起去洪州。”许怀远缓缓说道，他似乎有了新的想法。
大虞后宫，钱皇后摆好了酒宴，亲自去请虞帝。
“陛下，长琳今日就要回润州了，臣妾在天一宫，安排了酒宴为他送行。希望陛下能赏光，”
“好好！朕也要送送他，对了，一同叫上长瑄。”
“是，臣妾这就派人去叫他们进宫。”
慕长瑄、慕长瑜早早就在天一宫门口等候了，虽然和虞帝虽是父子，但这种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很少。
他们今天要好好把握机会。
虞帝今天的心情貌似不错，他总是喜兴不形于色，
秦复跟在他一同前来，远远就高声喊着“陛下驾到——”
两位皇子当即跪拜“儿臣恭迎父皇！”
“今日我们一家团聚，就不要拘礼了。”虞帝看着两个皇子说道。
“皇叔父发来急件，说长瑜这次出使扬州，在江宁渡口居然遇到了刺客，你们怎么看？”虞帝有意考考这两个皇子的想法。
“此次二皇兄是与大徐盟好而去，大虞和大徐盟好，受影响最大的当是南楚。南楚担心我大虞腾出手来，进攻于他，故而派刺客刺杀二皇兄，破坏盟好。”慕长琳首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不错，分析很是透彻！”虞帝夸道。
“儿臣认为，若我大虞有意和徐国盟好，仅仅刺杀一个使臣，还是不能够的。我们还是会再派使臣前去，这南楚想得也太简单了吧。”慕长瑄提出了异议。
“照你说，又会是谁主使的呢？”虞帝问道。
“儿臣认为，不排除徐国主战派暗中破坏。这徐国承自北朝，朝中重臣、战将基本是原班人马，这北朝向来以武力征伐为国策，这些人不免希望两国开战。”慕长瑄答道。
“两位皇儿说得都有道理。在朕看来，这次刺杀无论是对南楚，还是北徐，都没有好处。”
“不过，这刺客身穿南楚服饰，刺杀时所用口令也是楚地方言。但被虏之后却是中原地区的口音。朕料定必定是北徐所指使。”虞帝说道。
“这北徐亡我之心不死呀，一面假意盟好，一面暗中派人刺杀！”慕长琳怒道。
“这次赵义不过是缓兵之计，想他北徐刚刚立国，必定朝局不稳，故而想先稳住我大虞。事后却要与我决战，也未可知。”慕长瑄说道。
“所以，长琳你要抓紧到润州，整顿军马，做好应对北军跨江的准备。”
“儿臣今日便赶往英武军中，整军备战！”慕长琳起身行礼道。
“长瑄，你的龙武军虽然战力很强，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要加紧操练。关键时刻，你还是要上战场冲锋陷阵的。”虞帝拍拍慕长瑄的肩膀。
“儿臣时刻不敢懈怠！”慕长瑄也起身行礼。
“好了，菜都要凉了，叫皇后一起，我们吃饭！”虞帝示意两人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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