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阿玉进到自己的营帐里放下之后，程云给她裹上了被子，吩咐门口的卫兵，如果她醒了就去指挥使营帐找自己。
军营里都是男人，自己作为一营主官，带着一个女娃肯定不像话。
“将军，下官有事禀报。”
郭朝彦披上袍子走出营帐，对程云点了点头：“什么事？”
“我家的丫头，一个人从京城跑到这里来找我了······”
“哪一个？”郭朝彦顿住了脚步，他记得当年大壮是从龙门关外捡了一个小丫头回去。不过最近这程小子似乎跟另外一个女子闹得火热。
“是阿玉，就是当年我爹从龙门关外捡回去的那个···”
郭朝彦点了点头没有表态，既然程云找上门来了，肯定有自己的说法。
程云见他没有立即表态，心里也略微松了口气，如果郭朝彦一上来就拿军纪说话，那程云也只能送阿玉回去了。
“我知道军中带女子不合规矩，况且是家眷。不过···自从我爹战死在之后，阿玉就极为依赖我，这次她悄悄跟在大军后面一个人走了几百里地。”
郭朝彦微微有些动容。
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悄悄跟着大军走了几百里地？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
程云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营帐：“女子心细，伤患护理本来就应该由女子操持，既然她追了上来，那就从神武军的伤病营开始吧，要是成了，也为天下女子多谋得一份生路。”
“听着有几分道理，不是托辞？”
程云摇了摇头：“不是，这事我也想了一段时间了，之前考虑到阿玉年纪尚小，如今既然事到临头了，不如就顺水推舟吧。宫里我会亲自请旨，不会让将军难做。”
“你明白就好。”郭朝彦整了整袍子，扫了一眼营地：“北军是个什么光景，你心里也是有数的，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胡人来犯，只怕北军如今跟叫花子区别也不大了，莫要让王爷为难，北军也经不起攻讦了。”
······
回到营帐里，阿玉还睡得香甜。
程云看了一眼，转身走到伙房煮了一碗肉粥，又叫人烧了一大盆热水送到自己的营帐里。
轻轻拍了拍阿玉的肩膀，阿玉瞬间睁开了双眼。
“小云哥·······”
刚见到程云的时候，阿玉的心里是欣喜的，但现在他也知道自己偷偷跑出现肯定是不对的，不禁有些紧张。
“偷偷跑出来的？”
“嗯······”
程云把粥放到她手上又抬手捋了捋她散乱的头发。
“且不说锦盈在家里找你只怕找疯了，你就没想过，如今这世道，万一半路你给人掳走了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我怕···”阿玉捧着碗，嘴里嚅嗫地说着：“我只想跟小云哥在一起，要是···要是···”
“要是我死在草原了，你也就陪我一起死是吧。”
阿玉捧着碗低头不答，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滴落到碗里。
程云看得心里一疼，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跟着就跟着吧，以后有什么事须得跟我商量，万不能再这样自作主张了。”
听到程云这么说，阿玉才抬起头来，程云看着她一张小脸上又是泥土又是污垢，头上也沾满了草籽。
也不知道这十来天是怎么过来的。
“吃饭，吃完洗洗。”
趁着阿玉吃饭的功夫，程云走到案子前开始写信，一封是写给徐锦盈的，告诉她阿玉悄悄跑到北军了，让她不要担心，操持好家里，等自己回去。
第二封是写给高衡的，估计这时候高衡也暴跳如雷了。自己前脚把人托付给他，后脚人就不见了。信里面程云阴阳怪气了一番，然后郑重请他无比帮忙看好徐锦盈。
最后一封则是写给太后的，信里详细陈述了“医院”这一概念，并将“医”和“护”的作用做了明确的区分。请求太后以北军为试点，条件允许的话，请太后搜罗一批孀居的寡妇或是愿意学习护理知识的女子北上万胜关。
写好信封起来之后，程云让卫兵把高世景找过来。
“你看我打到······”
高世景刚掀开营帐就看见坐在里面的阿玉，举在半空的野雁掉到了地上。
看着默默捡起了地上的野雁准备转身出去的高世景，程云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滚回来。想什么呢？”
高世景拎着野雁走到程云案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瞄了一眼阿玉，手上的野雁都快被它攥活过来了。
舔了舔嘴唇，高世景哆哆嗦嗦地说道：“兄弟，这可是军营，可不兴······”
程云白了高世景一眼，把手上的信丢了到他手上：“找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南郊我庄子上。”
看了一眼他手上膘肥体胖的野雁，一把夺了过来。
程云解下身上的袍子放在阿玉旁边对她说道：“热水等会儿就有人送来，你吃完洗洗睡觉，今晚就在我帐里睡，明天再给你安排住处，我今晚去跟世子挤挤。”
高世景一听立刻尖叫起来：
“凭什么！？本世子从来不跟男人睡！”
程云回过头把野雁塞回他手里：“你来的时候郡主跟你怎么说的？”
“那也没说你要跟我睡！”
“那有没有说你不能跟我睡？”
“那倒没有！”
“那走吧？”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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