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策摇摇头，老实回答：
“我也不知道，没学过这方面的律法，不然等着问问爹？”
“算了吧，还没下榜呢，这时候问这个，不是影响爹的心情嘛。”
宋箴也插嘴：
“说来也怪。我可打听了，去年是四月十一日放的榜，今年怎么还不出成绩呢？”
这个时空没有“说曹操曹操到”的说法，但，这句话竟然莫名地很准。
在宋箴这话说出去的两天后，终于放榜了！
胡伯像往常那样，一大早就穿着纳得鞋底厚厚的布鞋去看榜。
而宋念虽然在家，但从进入四月以来，也是每天打早起来，穿戴得整整齐齐，束好头发，一边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地背书，一边忐忑地等待着胡伯带来的结果。
还没等胡伯回来，倒是等到了王琦。
他最近这段日子的早晨，和宋念一样，穿戴整齐等成绩。
还没等看成绩的人回来，他就先从家里的车夫处，得知了今日放榜的消息。
王琦也不讲究形象了，一路甩着袖子狂奔而来，把在巷子里走动的邻居都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拿到成绩了呢。
宋家和王家这两家外来户，都有举人参加会试，这是附近居民都知道的事儿了。
大家虽然嘴上不多问，但也都关注着呢，毕竟涉及到日后会不会多个有本事的熟人，以及自家的房子会不会涨价，他们能不关心么。
还有那促狭的，偷偷摸摸办了个小赌局，押这俩人到底能不能上榜，又是谁会上榜。
这事儿宋筠也听说了。
陈春花虽然被大伯一家赶出来，但她的三堂妹却没断了和她的联系，倒也是个明眼人，不像她爹娘那样抓着“克亲”的说法当做掩饰自己犯蠢的救命稻草。
总之呢，她和陈春花有联络，在得知她哥哥也拿了几文钱押注后，就告诉堂姐了，陈春花也就告诉了宋筠。
这种事，不过是邻里邻居凑个热闹罢了，不管人家是押中还是押不中，也不至于和人家计较不是？
不仅如此，宋筠和告诉了两个哥哥，兄妹三个联合出了点小钱，以陈春花的名义投了进去。
就当是为了吉利吧。
这几日为了吉利，宋家可谓是全家齐上阵，宋老太太拜佛，沈氏拜天尊，宋念都默默拜了圣人像。
上行下效，孩子们为了增运，小小赌博一把又怎样？
王琦跑到宋家门口，鞋都踩掉了一只，他连忙停下，准备整理一下衣冠再进门。
万万没想到，他身后跟了十几号人，这些邻居没预料到王琦急刹车，都还一个接一个地往过跑呢，这不，交通大堵塞，撞车了。
王琦被撞得直接栽进宋家门槛，正好被在大门处等胡伯消息的宋念一把揽在怀里……
王琦的发冠都歪了，宋念的衣服也皱了，不过，随着王琦的一句：
“阿念！放榜了！今天放榜！”
这话说完，还不等宋念的反应，王琦的眼眶就红了。
终于，终于等到了啊！
宋念也没好到哪里去，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王琦：
虽说知道就是这几日，但等放榜的日子真的来到了，他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不可置信，又有些害怕，总之，情绪复杂得很。
“要放榜了吗？要放榜了！”
宋念直视表哥，看对方重重点头，他也跟着眼眶红了。
身后的邻居们也都凑热闹：
“你们兄弟俩可算是等到了。”
“大喜的日子，哭什么，肯定能中的。”
“对对对，自从你们搬来，每天都在苦读，我们大家伙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不中？”
这话，如果是理智时期的宋念，是肯定要阻止的，毕竟，还没下成绩呢，你就让身边人说你一定会中，显得也太狂妄了。
但这个时候他都没空关心别人说了什么话，或者说，听不进去了，紧张期待担忧的情绪充斥了他的脑中。
宋念定了几秒，直到听了声音出来的宋老太太和沈氏一边感谢邻居的祝福，一边推着他和王琦去收拾下衣服，省得衣冠不整的，宋念才回过神。
他先看到了王琦晃偏的头冠、有些凌乱的发型，和踩在青石地板上的白色布袜，再一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的衣服都皱巴了，连忙拉着表哥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
“表哥，我们赶快换身衣服去，可不能就这个姿态等待榜单。”
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身后宋老太太对邻居们解释的声音：
“他们高兴坏啦，都忘记和大家打招呼了，见谅见谅。”
沈氏顺着婆母的话往下说：
“各位叔伯婶娘，大哥大姐，如今家里也乱糟糟的，我们还得赶快去看榜，也不好招待大家了。所以……”
自然有那有眼色的，听懂了沈氏话里的意思，可不是，人家等着看榜呢，哪能这么被堵在家门口啊，于是有个大娘连忙解释：
“对对对，看我们这些人，都给激动坏了，那你们先做你们的事儿吧，我们也都回家呀。”
客客气气把围观群众送走，宋老太太和儿媳妇对视一眼，连珠炮一般地安排道：
“快快快，快让他们兄弟俩去看榜，我们在家等着，看有没有人来送信儿。对了，得找个香案，如果中了，我们得把榜供起来。”
她这话说完，还不等沈氏动，宋策就带着弟弟去找香案和香了。
宋箴比较莽，差点把祖父和曾祖父曾祖母的牌位抱出来，来个与祖宗同乐，全然忘记，如今还没放榜呢！
至于宋筠，她想起曾经看过的电视剧小说，据说对待来送成绩的小吏，是得给人家打赏的，让人家也沾沾福气，同时自家结个善缘。
宋筠想到这个，就回屋找荷包去了，翻出几个簇新的；有来京城之前，白芷给她做的；还有过年前沈氏给她做的；以及最近陈春花给做的。
做工最好的肯定是沈氏的，可以多放点钱，到时候塞给领头人；中等和次等的是白芷和陈春花做的，塞给普通小吏，这就少放点钱意思意思。
宋筠把打赏都准备好，捧了满满一怀去给祖母和娘亲看。
到院子里，才发现胡伯已经回来了，被挤得头发散开，衣服皱巴，一看他脸，眼中含着热泪，嘴角却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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