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太晚了，屏风后面少女披衣的画面像是烙刻在他心底，竟是越拂越清晰。
风兮兮挽着头发哼着小曲从屏风内出来时，看见侠客岛的少岛主面色怪异地坐在满室烛光中等她。
“嗨。”她随便打了个招呼，却见那少年整个人一震，抬眼恶狠狠打量她，眼眸中流淌着幽暗莫名的光泽。
风兮兮瞟了他一眼，“你脸红什么？火气还没消？小孩子家家，性情要平和，别那么狂躁。”
不知道为什么，她接触的人，怎么一只两只都这么狂躁？比如姬元修，比如宁溯。
如果杨抽抽在这里，一定会冷冷一笑，指着她的鼻子喝骂，蠢货，这还要问原因，你就是狂躁催化剂啊！碰到你，连佛祖脑袋上都得冒烟了。
宁溯觉得自己瞬间又被她点燃了。不知道是那句脸红什么，还是小孩子家家更刺痛他的心。
“你闭嘴！”他粗声狼狈地吼了一句。
风兮兮神色古怪地瞅着他，“你确定？我闭嘴了我们还聊什么？总不能你就是过来看我洗澡的吧？”
一句话刚好命中靶心！
“——谁看你洗澡！！”
风兮兮见他整个人神情狰狞反应过激，像炸了毛的猫，更觉奇怪。不过她粗线条的压根没想到屏风有什么问题，人家小少爷方才很君子的坐在后面等她，所以……大概是被气的？
风兮兮洗完澡心情很好，也不跟他计较，亲手斟了碗茶要递给他。倒出来一看，“额，有点冷了。”
那边少年凶巴巴道：“给我。”
风兮兮：“……”默然把茶递给他。
看在你年纪轻轻就背井离乡在外打工的份上，姐姐不跟你一般见识。
宁溯一边慢慢喝着冷掉的茶，一边用眼睛余光打量对面的少女。
刚洗完澡，她肌肤白里透红，像是带着露水的蔷薇，睫毛长长的有点微翘，眼睛很大，倒映着满室烛火，更显明亮。
衣服也穿得随随便便，单衣之外披了件桃红色外裳，头发凌乱的胡乱挽在身前，还在滴水，顺着下颌流到脖子中……
宁溯不敢再往下看。
风兮兮压根没注意到少年的眼光，安坐在烛光之下，一边托着腮，一边漫不经心把玩着茶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呢，其实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可不想做你奶奶，我还要回宫做郡主呢。”
刚得到这个封号还没两天，屁股都没坐稳呢，虽说不是个公主吧，但总比没有强吧。
她还没有作威作福蹂躏京城的美少年们呢，怎么可能就此陪着一个老爷爷在荒岛上度过残生？
不！甘！心！
见那少年不说话，风兮兮接着道：“杨抽抽嘛，我的确见到了，但的确是萍水相逢。我不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但是她曾经跟我说过，她要回家去。”
哼，抽抽，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宁溯抬起头，眉宇严肃，又恢复了老成稳重的模样，“江左浩气盟？”
“嗯，听说她爹很跩，你们真想抓她，就去那里吧。”
少年眯起眼睛，“既然你早知道，为什么之前不说？”
“呵呵，我说了你会信么？少岛主你可是要把我弄死的人呐。我现在说，也只是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而已。我不想缠着你们，只想回宫，就这样。谈谈你的条件吧。”
少年沉思片刻，“我可以放你回去，但是，你要保证，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不会对任何人提及。只要你泄露一个字……”
“好了好了我知道，死无全尸呗。你们这些人，就不能想点新鲜词。”
少年板着脸，“你还要把我祖父哄回侠客岛，不管用什么方法。”
风兮兮皱起眉头，“有点难度。不过……那是你祖父，为何你自己不哄？”
宁溯默不作声地瞪着她。我要是能哄得动早就哄了，还要你出面？
风兮兮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深刻含义，搓搓手，“我试试。”
少年沉着脸颔首，“很好，就这么定了。”
风兮兮诧异地看着他，“么？我都还没提条件呢，怎么就定了？”
少年默了默，问她，“你要提什么条件？”
风兮兮摸着鼻子想了想，很深沉地说：“我缺钱。”虽然能伸手跟姬元修要吧，吵一架或者打一架，总能拿到，但堂堂一个大女子，岂能受男人拿捏！
她神情郑重地看着宁溯，“长歌楼每年的收益，分我两成吧，当做精神损失费。”
宁溯：“…………”
“那要不一成？”
少年脸色变幻几番，沉声道：“每个月三百两，你自己亲自过来拿。”
“喂喂，我可是你祖母啊！”风兮兮拍桌子。以后要记住，绝对不能骂宁溯，你奶奶的腿儿。
少年眼皮一垂，“不要拉倒。”
“一千两。”风兮兮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他，气势上丝毫不输。
“五百两。最后一次，不要拉倒。”
“好吧。”风兮兮叹了口气，总比没有强。为什么每次讨价还价的时候她就从没赢过？
宁溯一抬头，看到少女白里透着微粉的手掌伸到他面前，“做什么？”
“击掌为誓啊。”风兮兮理所当然道。
宁溯嫌恶地瞅了她一眼，要不要这么小儿科。
风兮兮拍桌子，“快点，麻溜的！”
宁溯不情不愿伸手过去，与她拍了一下。
风兮兮眯着眼睛笑，甚是满足。
宁溯垂下眼睛，手掌缩回袖中之后，不知怎么的，碰触过她的地方竟是酥酥麻麻，好生怪异。
这边刚达成协议，就听得外面有人敲门，“阿笙，我能进来么？”正是宁溯的宝贝爷爷宁朗。
“进来吧。”风兮兮心情甚好。
“阿笙，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身量高大的老人满脸笑意，手中捧着一个食盘，上面排得满满的，全是热气腾腾的饭菜。
粉蒸肉啦，荷叶鸡啦，珍珠鱼丸啦，还有一大碗粳米粥，也不知道他方才哪里来的手敲门。
“嗯？宁溯怎么在这里？”宁朗脸色沉下来。因为之前宁溯对风兮兮的冒犯，心里还有些对小孙子的怒气。
风兮兮托腮对他一笑，“安啦，宁溯是过来问，今天能不能跟我们一起睡，他想听海贼王的故事。”
宁溯：“……”
宁朗大喜，凑过来坐在风兮兮身边，“阿笙也知道海贼王的故事？还以为只有抽抽那个臭丫头会讲呢。”
风兮兮把头抬起来，很是骄傲，“不就是路飞嘛，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杨抽抽会讲到三百集对吧，她还能讲到四百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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